苏子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成年皇子怎么能进出后妃的居处?
“聚绣宫院子里堆着许多青铜古器,抄手游廊一边全用书法碑拓装饰,真是非同一般。”李小幺看起来十分八卦的闲话道。
苏子诚凝视着李小幺,片刻间就恍悟了,抬手揉着眉头,想笑又忍着,“郭家三娘子擅琴,据说不亚于母亲当年。”说完顿了顿,笑容越来越浓,一边笑一边摇着头。
李小幺瞄着他,接着道:“聚绣宫有个粗使内侍,叫赵兴,昨天夜里赵兴当值,半夜宫里面传过一碗汤药,赵兴说必定是皇上夜里又咳了,今天看着皇上身子很好,可没咳过一声半声。”
苏子诚的笑容僵在脸上,直视着李小幺,李小幺迎着他的目光,慢吞吞的接着道:“郭皇后约已以节俭,那聚绣宫看来也真是极其节俭,赵兴看到这么个东西,眼睛就亮了。”
李小幺一边说着,一边从荷包里摸了只金福豆出来,托在手心里示意给苏子诚,苏子诚伸手捻起金福豆,掂了掂份量,看着李小幺问道:“用出去多少?”
“就给了赵兴两三个,其它的,根本没机会用。”李小幺摊着手答道。
苏子诚低头盯着手心里的金福豆看了片刻,才抬头看着李小幺低声问道:“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没了,嗯,郭三娘子不错,其它没了。”李小幺边说边站起来:“三皇子和皇上真是像,一脉相承,也跟皇上一样疼爱柔嘉郡主,没想到三皇子和吕丰那么投缘,往后吕丰真要是代祖父授艺,倒是事半功倍了。”
苏子诚捻着手里的金福豆,看着李小幺慢吞吞的道:“你放心,没人怎么着他。”
李小幺顿时笑容灿烂,拱了拱手:“那你忙,我告辞了。”转身走到门口,一只脚踏到门槛外,突然回头问道:“宫里谁喜欢鸟雀?”
“父亲。”苏子诚下意识的答道。
李小幺莞然而笑:“怪不得,聚绣宫里到处挂的都是鸟笼子,对着碑拓叫的热闹非凡。”
苏子诚怔了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对着碑拓叫的热闹’,这叫什么话?看着李小幺轻松的往垂花门出去,苏子诚转头吩咐东平:“叫长近。”
片刻功夫,长近进来,苏子诚屏退众小厮,低声吩咐道:“聚绣宫有个粗使内侍,叫赵兴,十五六岁年纪,去查清楚,什么时候进的宫,谁引荐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还有……算了,先查这个,越快越好。”
长近垂手答应退出。
苏子诚吩咐换了衣服,出门往宁王府去了。
到了宁王府,苏子诚屏退众人,将那粒金福豆托给苏子义,低声将李小幺的话说了:“……我已经让长近去查这个赵兴的底细了,要是小幺听的不错,父亲这咳病只怕是有人要瞒到底了,我本来想让人去查一查药局这两年进上的药材,可转念一想,药局进上的都是明面上的,如今后宫都在郭后治下,根本就查无可查!或者……”
“嗯,”苏子义看了几眼金福豆,递还给苏子诚,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顿住,看着苏子诚低低感慨:“这位李姑娘,心思之巧,令人佩服,看来让她顶着吕先生力荐的名头过到明处,这一步倒是走对了,往后让她多在各家走动走动,唉!”
苏子义叹了口气,看着苏子诚苦笑道:“当年母亲挑尉氏时,就嫌她过于端方,我当时还不服气,现在看看这位李姑娘……还是母亲说的对。”
“大嫂有大嫂的好处,小幺……聪明天成,她是个异数。”苏子诚含糊的劝着苏子义。
苏子义出神的望着窗外,半晌,才转头看着苏子诚道:“郭家,不足惧,父亲虽性子柔软,可并不糊涂,他疼爱三弟,自然知道怎么样才是真正为了他好,我只是不想伤了父亲的心。”
苏子诚沉默的点了下头,两人对坐沉默了好半晌,苏子诚强笑着转了话题:“阿若没什么事吧?经此一回,要是让三弟跟着吕丰习学,只怕没人不愿意了。”
“阿若吃点亏也好,我看吕丰倒极好,不亚于吕华。”苏子义笑答道。
苏子诚一脸古怪的看着苏子义,眨了眨眼睛,想说却又难住了,这吕丰的不着调,该怎么才能说清楚?
………………
转天就进了腊月,认真算起来,这是李小幺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太平年,也是山上诸人这几年过的头一个安稳年。
张大姐兴致最高,连去了几趟城外庄子,嫁妆的事也暂时缓了下来。
李小幺每天早晚经过街市,都将车窗帘子卷起,兴致十足的看着外面一天比一天节味浓重的街情市景。
从宫里回来没两天,南宁就送了包金福豆给李小幺,说是王爷的吩咐,留着五爷赏人用,李小幺掂了掂金福豆,不客气的收下了,回来交给紫藤,吩咐她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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