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乙凝了凝神,说道:“就是宫里赐下的绢花,确切的说,与夫人头上戴的绢花一模一样!”
韩稷眯起的眼色闪过丝冷光,稍顷,他站起来,绕过庑廊走到戏园子的东侧。东侧这边有个小偏院,平日应是不作待客用的,但今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拾了两间房出来,衣香鬓影的,进进出出的竟然全是女子,而且头上果然几乎每个人头上都插上了这等绢花。
当这么多人头上都插上了这种花,那么鄂氏这趟出来又有什么意义?让威远伯世子夫人与林夫人在鄂氏面前的忐忑不安又有什么意义?
他转过身来,“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辛乙道:“一时之间打听不出来,戏园子的掌柜临时接待的客人,本待是不应的,但人家出的价钱高,甩了五百两银子包下这两间房,只为看这两场戏。”
“他们掌柜呢?”他把双手负起来,声音已隐约透着寒气。
辛乙顿了顿,再道:“掌柜的也不知道来者何人,他们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没有有钱不赚,倒去追问人家底细的道理。”
他略略无语地望着韩稷,他们的行动一直很隐蔽,韩稷的心思也不可能有人能窥察得到,这次这批女子同戴着绢花来到戏园子,绝对不是巧合,而应是有人故意在捣乱。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假如现如今就已经有人看穿了他的用心,这显然不是件好事。
“趁着楼上还没有发觉,想想办法去把这些花都收回来。”韩稷果然断地下命令。
辛乙连忙下去。
韩稷深深望了眼那满目姹紫嫣红的绢花们,才转过身来。
楼上云宵阁门外,胭脂匆匆来把楼下的情况一禀报,沈雁想了想,便就吩咐她道:“你传话给她们,无论如何不许把花给摘下来了,否则的话我许的银子可全都不凑效。”
青黛道:“那要是那姓韩的用强呢?”
“那我们就去都察院请御史来!”沈雁耸了耸肩,呲牙道:“他一个大老们儿对几个姑娘家用强,他好意思么?再说大周可是有王法律例的,他敢?”
在他未成气候之前,她根本用不着怕他!
敢害她挨打,她不整得他冒烟才怪!
韩稷在茶座里坐了片刻,辛乙就回来了。
他脸色虽然还是平静温和的,眼里的郁色却已有些明显。
“少主,那些人都不肯退,说是这都是宫中的赏赐,她们不敢随便赠人。小的出十两银子一朵,也没有人肯卖。其余人尽皆表示多少钱都不卖。小的看她们的排场,连丫鬟们都个个锦衣绣服的,理应不是寻常人家,不会在乎这些钱的。若是出的钱多了,又恐生暗波。小的请少主示下。”
韩稷盯着前方望了片刻,忽然瞟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到小偏院门口,就近找了个看着较好说话的丫鬟,谦和地揖首:“敢问姑娘,你头上这两朵绢花,可否转赠于我?”说完他冲这丫鬟微微地笑了笑,看上去俊美又有礼貌。
丫鬟显然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少年,于是娇羞地把头低了,可是她说道:“对不住,公子,这花不赠。”
韩稷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便立时瘫在那里。
辛乙摸了摸鼻子,垂下眼来,有些不大忍心看。
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哪怕顶着张绝世无双的脸,也未必能所向披靡。
韩稷沉着脸走回茶座上,端起桌上的茶就要喝,端到一半他又放下了:“速去看看楚王府可曾有人过来?若是有人,尽快想办法截住。”
既然收不回绢花,那就只能中断计划避免更坏的后果。
但是显然已经迟了,辛乙才走到拐角处,便见大门口走来位面白无须的文士,虽则是细瘦的身形,但通身的气派却又让人不得不高看几分,正是永和宫的总管太监孙士周!而他身后则跟随着两名亦作常服打扮的侍卫。
孙士周显然准备往楼上去,但他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发现迎面走的好些个娇俏的女子,头上一色的都有着御赐的那种绢花,而这些人都分散在庑廊各处,看模样,这款绢花仿佛已然成了时尚了。
孙士周的神色变得像是走错了地方似的布满了惊讶,还没等辛乙决定好是不是上前打招呼时,他略顿了顿,便就摸了摸鼻子掉头出了门。
他这副样子,就算眼下亲眼见着魏国公夫人真戴着那绢花,也不能说明什么了。
既然大家都戴着,魏国公夫人戴戴又有什么要紧?
韩稷站在庑廊下,望着孙士周离去的方向,环起臂来。
他的脸色倒也还好,不过略比锅底的颜色深上一点点而已,浑身的寒气也还不算太重,刚刚好让三步之内的人起一身鸡皮而已。
沈雁站在楼上窗户内,磕着松子儿,欢快地退回坐椅上来。
华钧成忍不住摊手抱怨:“你看你说陪我看戏,结果一整个上晌都在陪姓韩子的那小子……”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