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李勇生家,气氛就有些微妙。
李勇生靠在墙上,吞云吐雾的吸着旱烟袋,屋子里弄得云山雾罩的,呛得一边的老伴赵氏一个劲儿的咳嗽,等咳嗽完了,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说你今儿是咋地啦?咋还抽起来没完啦?呛死人了,还让不让人活啦?大晚上的你抽啥疯?谁又惹着你啦?”
李勇生阴沉着脸也不说话,照抽不误,连眼皮都没抬,更没有搭理老婆子。
赵氏拿他也没办法,知道老头子又倔上了,只好下炕趿拉上鞋将门帘子掀了起来,让屋子里的烟雾散出去一些。
赵氏去外面看了灶坑,往里面添了些木头,不让灶坑熄火,回屋后想起了白天的事,忍不住又唠叨起来。
“你说说那姜士贵,他咋就没脸没皮呢?啥行都有他,就是好道儿不走,专走不是人走的道儿!傅家的小媳妇一看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孩子,他也太缺德了,竟然想坏人家的名节,也不怕天打雷劈!”赵氏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你也不管管他,你看他像话吗?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他就不能积点儿德吗?还这么不着调,别人提起靠山屯来有这么个人也跟着丢人!”
虽然薛一梅喊叫时喊得是“抢劫”,但赵氏是什么人,都快活成人精了,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薛一梅不得不这么喊的。
傅家是啥家底?哪里来的钱?肯定是那姜士贵见傅家小媳妇有点儿颜色,就想着占便宜,女人的名节大于天,小媳妇没办法,这才喊得是抢劫。
李勇生听老伴儿越骂越起劲儿,忍不住黑了脸,拿眼袋敲了敲炕席:“你也知道他都当了爷爷了,我能拿他咋办?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属滚刀肉的,软硬不吃。“
”他在镇里可是个人物,势力还不小,没人罩着他他敢这样横着走?那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惹急了他,冷不丁给你一下子,咱这一大家人你能保证都能护住?都不出事儿?”
“你以为我不想将他赶出靠山屯啊,我也得掂量掂量赶他出去后的后果!”
”你看看他,他老婆、他儿子、他闺女谁能奈何得了他?我能有啥法子?我只盼着他别闹得出人命就烧高香了!”
再说,李勇生此时烦恼的不是姜士贵的事,而是傅松他们。
三年前朝廷征徭役,说是去修河堤,靠山屯走了十个好后生,也不知这些小子能回来几个。
傅松是这些人里身手最好的一个,也最机警,但愿能有命回来,不然傅家这孤儿寡母的也是太可怜了!
当年征徭役时,他也是故意让傅松去的,只想屯里能安静几年。
傅松就是个刺头,连姜士贵都不怕,说打就打,还一个劲儿的往死里揍,闹得屯里没个消停,他只想将这个刺头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可是,倘若这小子真的回不来,他的心里又很不好受,觉得自己是不是心地太坏了。
不过想想其他的小子们也是去修河堤,也不是特意针对他,心里又好过了一些。
征徭役是朝廷的法令,他一个最底层的里胥有啥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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