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顾雪宜出狱的日子。
但对她来说,并不算一个好日子——因为她的丈夫,哦不,她的前夫君书剑,并没有来接她。
来的是君子儒,还有顾雪宜的娘家兄嫂。
君子儒为君书剑的缺席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爸他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事,实在来不了。”
顾雪宜扯了扯嘴角。
她理解。
她是真的理解。
因为换做是她,她也不会来。
谁知道这附近藏了多少双眼睛,架了多少杆长枪短炮,君书剑只要一露面,他离婚以求挽救公司的策略就算彻底失败了。
君书剑没那么傻,现在在他眼里,公司比她顾雪宜重要得多。
顾雪宜坐上车,一路沉默地到了位于帝都郊区一栋黑瓦红砖的二层楼房里。
房子很老旧。
这是她的娘家。
顾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女儿,咧开了没剩几颗牙的嘴,“雪儿,回来了?”
二十多年了,自从顾雪宜跟了君书剑气死沈月珠后,这还是老太太第一次对着她笑,第一次没有一见面就骂她败坏家风天打雷劈,第一次没有拿着擀面杖咬着后槽牙说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女儿。
顾雪宜站着没动,半晌才低低地叫了声:“妈。”
“嗳。”老太太侧过脸抹了抹早已干涸的眼角,满是老人斑的手颤抖着揭开了饭桌上的餐桌罩,“去洗个手过来吃饭吧,这是妈亲手做的,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家常豆腐。”
顾雪宜笑了笑。
家常豆腐,她从来不爱,爱吃的是原来的那个顾雪宜,那个被她占了身子灵魂早已经不知道飘到哪个角落的可怜女人。
顾大嫂忙在前面带路,“妹妹好久没回来了,还不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吧?来,我带你去。”
说着她边走边絮絮叨叨地为顾雪宜介绍:“这栋房子建了有十几年了,这是妈住的房间,妈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就住了一楼...这是诺华和珍儿住的,她们姑侄俩感情好,就睡一间了...你的房间在楼上,都给你打扫干净了...”
诺华是顾大嫂的女儿,珍儿是顾大嫂的孙女,也就是顾雪宜的侄女和侄孙女,顾雪宜早已忘了她们长什么模样,在路上碰见了都不一定认识。
但她们都是她的亲人,最陌生的亲人。
顾雪宜沉默地上了二楼,顾大嫂推开了那间大一些的房间。
再大,也不过只有君家的一个厨房大。
房间里收拾得很整齐很干净,看得出来有人精心打扫过。
顾雪宜进洗手间洗了手,放下了简陋的行李,又在顾大嫂的絮叨中沉默地下了楼,沉默地吃了饭。
君子儒和自己的外家并不熟稔,吃了几口就放了碗,说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要回去了。
顾雪宜也没有挽留,只是让他带个话:“子儒,你跟你爸说一声,让他空了跟我见个面,我有话要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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