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陛下自荐?”黄石先生吓了一大跳,“不是吧!”
“是。”裴宗之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他没有听错。
“咱陛下那个人……”黄石先生皱了皱眉,思忖着措辞,“你知道的,要说动他不容易啊!”
明宗帝自幼聪明好学,观他行事作风也未作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以说是个尚算贤明的君主。至少民间是这般认为的,可于一些知晓内情的人来说就有些微词了。
“陛下年轻时也算雄才大略,只是连番的忍让过后,在陈善跟延礼太后的事上,未免显得太过懦弱了。”黄石先生吹了个口哨,“太软了,跟个软脚虾似的。”
“不是懦弱,是忍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不见得比懦弱好多少。”裴宗之道,“亲生母亲被掳走,他忍得,器重的太子被掳走,他又忍得,其中龃龉他不是不知道,功臣被杀,他还忍得。在陛下的想法里,我都忍了,为臣者有何忍不得的。”
“自己做缩头乌龟也就罢了,还要大家陪他一起做。”黄石先生啧啧了两声,一脸鄙夷。
“这时候不说陛下圣明了?”裴宗之挑眉。
黄石先生哼了两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前头在朝上这般义正严辞的说要查的时候,我还以为陛下转性了呢,总算硬气了一回,原来还是老样子。”
“就算再怎么忍,陛下到底是个男人,总有发怒的时候,欺上门来,总会有发怒的时候。”裴宗之道,“她趁着陛下气头上跑出来自荐,陛下自也会头脑发热答应了。”
“但头脑发热完了呢?”黄石先生很快领悟到了裴宗之的意思,“陛下会不会后悔?”
“她没有下一步动作,放任陛下胡思乱想的话,难说。”裴宗之轻啜了一口茶。
“那怎么办?”黄石先生眼皮一跳,指了指钦天监的方向,“陛下钦点的监正啊!”
“一个钦天监的监正而已,点就点了,陈善还不会去管这些芝麻大点的小事。”裴宗之道。
黄石先生撇了撇嘴:“我觉得她不可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卫家那个老夫人根本不管她,她闲的没事做估摸着整天想着怎么捣乱了。”
“那就是她的事了,我修国祚,只要大楚不倒其他的与我无关。”裴宗之道,“长安繁华地,在这里住上个一年半载还是很有意思的。”
“对,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黄石先生看着钦天监的方向,“自从她来了,天天都有热闹可看,大半夜的都有事做。”
裴宗之站了起来。
黄石先生被他突然的起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做什么突然站起来,吓都被你吓死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怎么还没出来?”裴宗之摇了摇头,“去钦天监看看。”
“啊?”黄石先生一愣,脚下却跟了上去。
偌大的钦天监里只有一个人了,小小的一只,下巴尖尖的,脸上没有多少肉,躺在三只凳子拼起来的“床”上,凳子上还垫着狐裘,衣鞋未脱,睡得正香。
“她倒是会享受。”黄石先生摇了摇头,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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