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堂后,杨霖顿了顿,高声道:“杨三,书房左侧的架子上,用书镇着一张宣纸,给我取来。”
回到大厅,杨霖马上换了一副笑脸,笑吟吟地说道:“各位远来辛苦,时辰也不早了,给官家的公事办完了,也合该咱们歇息放松一番。扬州菜色虽然不比汴梁,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学生家中的酒楼有一道鱼汤,最是鲜美,你们可一定得尝尝,才不枉来了扬州一趟。”
一行人连日赶路,早就饿了,也不退让就跟着杨霖出去吃酒。
神仙居是扬州顶级的酒楼,今日被少东家包场,暂停对外营业。
酒楼内,杨霖坐在陪客位上,不住地劝酒。这时候的酒没什么度数,对于杨霖来说,简直就跟饮料一样,灌得皇城使们东倒西歪。
一顿饭下来,杨霖已经知道为的少年叫刘清水,十分朴实的名字。他爹乃是汴梁城中一个酒保,只因为女儿生的国色天香,被杨戬如获至宝献给了当时还是端王的赵佶,等到后来赵佶登基称帝,刘氏直接封了贵妃,刘酒保摇身一变成了国丈,刘清水也就成了小国舅。
他姐姐长得倾国倾城,据说在后宫也是宠冠一时,从这小刘身上也能窥出一二。
这小子玉面剑眉,肤白如雪,俏目隆鼻,唇若朱砂,单看形貌美如处子,若不是嗓音沙哑出口成脏,喉咙还有喉结,杨霖都要以为这是个雌儿扮男装了。
从刘清水到他的手下,都喝得脸红耳赤,酒楼内吵嚷一片。
杨霖有心结交,站起来说道:“酒酣耳热后,正该泡一泡去一去酒气,正好学生家中有一家澡堂,诸位如若不嫌弃,咱们一起?”
雾气缭绕,水气氤氲。
杨霖和刘清水半坐在热汤池里,头上各自敷着一条冷水浸过的手巾。
外面的皇城司的禁军出阵阵舒爽的呻吟,他们躺在木床上,每人身边有一个老汉在他们身上用力揉搓拍打,杨家这个老店底下就是扬州的温泉,被杨通买来之前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两个人赤身裸体,坦诚相见,彼此间关系也近了不少。
刘清水烫的身子红,呲牙咧嘴地说道:“大郎,你是读书人,而且有了功名,就不怕跟我们走得太近那些文官弹劾么?”
皇城司和文臣官僚是天生的对头,这些人就是皇帝用来监视大臣的,他们的关系永远不可能调和。
杨霖哈哈一笑,说道:“我交朋友从来只看性情相投,管他什么文官武将,谁弹劾我我就跟他做个对头便是,大不了辞官回来享受,你看我这各地的产业,想过什么日子不得,怕他个卵。”
一阵沉默,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刘清水笑着道:“你可真不像个读书人,就冲你这番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到了汴梁我们兄弟再安排你报答今天的款待。”
杨霖本来就不打算走正规的官路,那样的话想要一步步靠政绩升起来,到了能做事的地位,早就赶上靖康之耻了。被金人抓去当个奴隶,端屎端尿的可是不是他的追求。等到取了进士的出身,早晚要走一些特殊的道路,才能快掌握权力。这样一来,刘清水这样的人,早晚有用得着的时候。
远处一个手下被搓的正爽,高声叫道:“清水,快过来搓搓,这里的手法是真不赖!”
刘清水扑腾一声,从池子里站了起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澡池的大门被人用脚踹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持水火棍,当先一个鼻青脸肿正是早上去杨府的徐家下人,看这样子是受了徐方恒的毒打。
他不敢怨恨自家主人,倒把满腔怒火算到了杨霖身上,这次奉命前来寻衅,左右看了一圈指着杨霖说道:“就是这个,给我打!”
屋里的舒爽嚎叫为之一顿,满天下最跋扈的一伙人,看着眼前的无比熟悉的一幕,都愣住了神。这种事他们天天干,不就是欺负人加寻衅滋事么,今天老子们竟然成了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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