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姑姑。”众女齐声应道。
袁尚寝这话几乎已经挑明了,就是让她们留神西苑的那些淑女。
那位弹了半夜琴的华淑女,如今可是名传六宫的。
而在昭和、乐成两殿,至少还住着二十来位淑女,其中一些是始终不曾晋位的,便如华淑女之流;另有一些则如之前与梁美人打架的吴淑女,因了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降了等。
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种,眼见得皇帝举宴,天颜近在眼前,那还能坐得住么?万一有哪个胆大包天的,硬要往陛下跟前凑,那就是大事了。
袁尚寝此言,意在提醒诸人小心,莫要被这些人利用了,亦莫去招惹这些闲事。
红药便暗自摇头。
袁尚寝这话,说得太过于轻松了。
宫人本就是奴婢,那些淑女位份再低,也是主子,主子若是定要奴婢做什么,奴婢能说个“不”字儿?更何况她们这些小宫女,根本就是草芥一般的存在,随便来个管事就能定了生死,又哪有本事与主子抗衡?
袁尚寝这是当女官当久了,浑忘了宫人难为。
思及此,红药不由满腹憋屈,无力更兼无奈。
前世的时候,根本就没这些麻烦事,而今生却是一桩连着一桩,让人防不胜防。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立在烟波桥上,望着眼前的千顷波光,红药委实很想一头扎进去,干干脆脆地病它一场,躲开这些麻烦。
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外安乐堂如今也不太平。
有个老太监得了伤寒,已经传了十好几个了,病死的至少有一半儿,如今那地方是有进无出,堪比阎罗殿。
红药不想去冒这个险。
自个的身子,自个保重,备不齐明晚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就过去了呢?
红药不停地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仍旧七上八下地。
再发了会呆,眼见得天将向晚,她只得怏怏回了屋,用了一顿无滋无味的晚饭,方才睡下。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东边的天空方现出一抹鸭壳青,红药便醒了。
昨晚她睡得早,此刻精神完足,躺了一会,到底躺不住,索性起床梳洗,又去窗外给芍药浇了些水,收拾停当,便去大膳房用早饭。
半路上,恰遇着红梅并另一个叫刘寿芬的司舆处宫人,亦是要去西苑当差的,三人便做了一路。
“我昨儿还以为,今天下晌才去西苑帮忙,不想竟是一早就要去。这一去,怕要天黑透了才能回。”刘寿芬当先道,圆润姣好的脸上,含了几分忧色。
她在宫里呆了好几年,颇知“宴无好宴”的道理。
红梅却是一脸欢喜,浓眉大眼都笑开了,拉着红药一个劲儿地道:“那多好哇,那多好哇。听说琼华岛晚上还要放焰口呢,咱们正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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