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英的画很快就裱好晾干了,端午节前一天,他便收拾好东西回京去。
淑宁原本有些恼怒他吓着了絮絮,但后来发现在那短短的一个时辰内,絮絮对桐英的一点子爱慕之心还没长成花苞就已经枯萎了,才隐隐猜到桐英的本意。看到絮絮再见桐英时,脸上不再泛红,态度也还算大方,淑宁便知她没事了,所以连带的,也不再生桐英的气。送行时,她还特地送了一大篮子自家包的粽子,让他带回去吃。
她道:“桐英哥整天说想念湖州的粽子,我们不会包,只好拿广东的粽子充数了。但你记得要快些吃完,别放坏了。”
桐英有些小感动,接过粽子嗅了嗅,笑道:“多谢淑宁妹子了。”不过他话风一转,又问:“这是什么馅儿的?不会……有什么古怪东西吧?”
淑宁咬咬牙,扯着嘴角道:“什么馅儿的都有,上头绑了白布条,每样馅料都标得清清楚楚,你要吃时一看便知。”
桐英咧嘴一笑:“好,多谢淑宁妹妹了。”他与众人道过别,便上马起程而去。
淑宁回头问哥哥:“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呢?偏要惹人生气?”端宁摸摸她的头道:“这是他的坏毛病了,其实没有恶意。”然后便转头去问父母:“今年端午我们真不回府里过了么?不太好吧?”
佟氏笑笑:“不妨事,前几天才出了那件事,现在回府,只怕你大伯母臊得慌,还是在这里过算了,就当作是避暑吧。”
张保道:“照我说,现在天气也热,中午不如在园子里摆饭吧?风吹着也凉快些。”
妻子儿女都齐声说好,连絮絮都露出了欢欣的神色。
端午那天,张保与佟氏夫妻二人在院内大树下坐着,边吃着新鲜瓜果,边打着扇子闲聊。不一会儿,有个婆子来报,说李家兄弟来拜访。
佟氏皱了皱眉,道:“我们跟李家也很少往来,他们突然来做什么?”张保道:“是我前日在外头与李老爷子碰上了,多聊了几句,请他们有空过来说话的。这李家的侄儿父母都已亡故了,在山西守着几间房屋和几十亩田地,日子虽还过得,却没个亲人依靠。他今科落第,李老爷子想让他在附近谋个差事,好等下次再考。他不知是从哪里听说我在寻师爷,今天大概是想让子侄们过来探探口风。”
佟氏道:“既这么着,你便去吧,只是别聊太久。今儿厨房买了两只极肥的野鸭子,我已经叫人采莲子去了,晚上叫淑儿炖来吃。”
张保闻言动了动胡须,眼中精光一闪:“好,我知道了。”
他果然只陪客人聊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准时在开饭前坐到了饭桌边,还吃得眉开眼笑。饭后,佟氏给他倒了杯热茶,问:“今儿见那李家的侄儿,觉得怎么样?”
张保喝了茶,才慢条斯理地道:“可惜了,才学是好的,文章也过得去,瞧着比杨先生还要强些,只是远不如苏先生老练。而且脾气过于耿直了,眼里容不下沙子,若能考中,是个御使的料,却不适合给人当幕僚。”
佟氏叹道:“自打苏先生为科考准备时起,咱们就一直在找好师爷,怎么就那么难呢?”张保道:“其实大哥那边也推荐过几个给我,我也都见过了,那些人才学是有的,文书上的事还能对付,只是要指望他们出什么好主意,却是难办。而且我瞧着他们都不是能安份守己的,就怕带在身边会给咱惹祸。”
佟氏有些发愁:“可到了十月,你就要起复了,到时候没个人帮你,未免太不象话。”张保睨她一眼,笑道:“夫人记错了,今年闰了一个五月,咱们是九月满服呢。”佟氏一算,果然是,便不好意思地陪罪道:“是我记错了。”
张保摆摆手,叹道:“如今在京里寻门路的读书人,少说也有几百人,但我要找的人不但要能处理文书,还要在公事上帮得了忙。如果实在找不到苏先生那样的能人,便只好多请几个,分工合作吧。”
佟氏想了想,便道:“夫君倒不必过于担忧,今科落第的人不少,只怕有不少人想在京里寻差事呢。等朝中风波略平些,你再回京细找就是了。”
张保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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