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计,育人为本!”
韩训导一听李学正的话,非但没胆怯,反而更怒了:“小小一介刀笔小吏,竟敢如此毁坏国本,简直该杀!”
说着,他不加掩饰地盯着何瑾,又试图拉李学正起来:“学正大人,咱大明朝向来推崇文风学业,更设有提学道督管此事。老夫不信,他一个司刑还能反了天不成!”
“你的意思,是要去提学道告我?”何瑾闻言,不由冷笑摊手,道:“呵呵,你有证据吗?”
“更何况,提学道是负责提举学事司,掌管州县学政的。可衙门如何拨款,却不是他们能干预的......”
“那还有科道御史!”韩训导当然不是法盲,立时又说出了他的办法:“我等全州学子联名上书,不信科道御史不会上奏此事!”
“哦?......”何瑾冷蔑一笑,道:“罪名呢?......就因为师父不给你们拨款?呵呵,你们真的好天真。难道就不想想,衙门凭什么给你们拨款!”
“就你们州学需要银两款项,难道慈幼局、养济院、安济坊、漏泽园不需要?难道修桥铺路、兴修水利不需要?难道提高衙门胥吏白役待遇不需要?还有置备武用,防范贼患都不需要?......”
何瑾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衙门公务,每一项都离不开钱,每一项听起来,都比州学紧迫重要。
最后,他嘿嘿冷笑道:“大不了,师父将衙门所有的拨款,送达各科道让他们评定呗。说不好,各科道看师父捉襟见肘,反而还会去告府部一状,让府部那里多多照顾一番咱磁州呢......”
韩训导一听这个,顿时傻眼了:不错,衙门如何拨付款项,那是知州大老爷的权力。科道御史最多,也就能责问人家施政方向不妥善,可人家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相反,真跟衙门闹僵了,吃亏的毫无疑问还是州学。
姚璟这段时日雷厉风行、声望愈厚,哪儿是跟李学正一样的软柿子?真招惹急了,人家将秀才生员大闹公堂之事一说,言州学管教无方、学风散漫......就算真把州学给撤了,他理由上也能站得住脚!
而造成这样可怕后果的原因,就因为自己不肯接收何瑾?如此一来,自己岂非成了磁州士林的败类,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韩训导不由软了语气,道:“既,既然是为了州学......老,老夫愿,愿勉为其难......”
李学正闻言当即大喜,拉着何瑾的手,就要跟韩训导讲和。可何瑾这会儿却一扭头儿,傲娇道:“你现在愿意了?......哼,可我却不愿意了!”
李学正年近花甲,刚才一番演技,已耗费了不少感情。
这会儿闻言,不由都有些崩溃:“何司刑,你这是要闹哪样儿啊!......咱不是说好就演一场戏,你怎么还来真的了?”
何瑾脸色瞬间变了,那叫一个郁闷:猪队友啊!......李学正,你才是要闹哪样儿?演技这么快就下线,活该只能当个教育局长哇!
韩训导这下也有些炸,不禁嘿嘿冷笑道:“何瑾,你到底还有什么要求?”
气势已不在自己这边儿,何瑾当然不会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开口道:“韩训导,在下知自己品性不稳、贪财图利,故而,师父才想着将我送入州学进修。”
“盖因师父知晓,孔门儒学讲究‘因材施教’,对于异常和不凡的弟子,也有独特之法门,不会强硬随意抹杀天性。”
“而在下来州学,自然也希望多听圣人教导,感悟微言大义。所以在下的要求,便是希望韩训导不会因在下使了这等诡计,而对在下有偏颇看法,放任自流。”
言罢,何瑾对韩训导施了一礼,又道:“如韩训导这等方正君子,一诺价值千金,万望训导能抛弃前嫌,一视同仁。”
这话一出,李学正和韩训导不由面色一变:你这孩子,真只是个粗鄙的刀笔小吏?
这番言之有物的道理,莫说一般的秀才生员,不见得能说出来。就是让我们听了,也有茅塞顿开之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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