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非是雪中送炭?”何瑾却突然接过话来,对着忧虑的陈铭微微一笑,道:“陈师爷,你带去的可是泽披一州的好消息,正是要在大老爷心绪不佳的时候提出,才显得急人之所急嘛。”
“对呀,你这小子真是与众不同,歪道理就是多!......”
陈铭先是一愣,随即怪异地瞟了何瑾一眼,倒也没怎么震惊:毕竟,这孩子的邪性,他已领教过很多次。见怪不怪后,也就有些麻木了。
然而,随后他又是双眼一亮,跟狐狸盯着一只肥鸡般看向何瑾,嘿嘿问道:“小子,你对这个案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何瑾心中不由鄙视起这老头儿:你什么意思,把我当万金油啊,这案子我能有......呃,我好像还真有点想法。
于是,郁闷归郁闷,但何瑾还是分析言道:“人口失踪嘛,无非就两种情况,一种是严秀才之妻自己跑了,另一种就是被人绑架挟持了。要是第一种,那破案可就难了,不过要是第二种,便只能证明一件事儿。”
“严秀才夫妻两小无猜,感情甚笃,自己跑了的可能不大。可若是被人绑架挟持,为何一路上会无人知晓,丝毫没有任何线索头绪?”陈铭揪着胡子,疑惑问道:“而这等诡异,又能证明什么事儿?”
何瑾嘿嘿一笑,道:“这证明那些捕快衙役,根本没有问对人!”
“陈师爷,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等绑架挟持的案子,最应该问的是那些城狐社鼠、地痞无赖。普通良善的百姓,你就是再探访地仔细,他们该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又有何用?”
“妙啊!”陈铭兴奋地不由一揪胡子,拍腿大笑道:“你小子,果然啥事儿都别有见解。如此离奇的案子,也能一眼就看出关窍所在!”
“呵呵.......”何瑾摇头笑了笑:随口这么一说,他也就是想帮帮那位爱妻狂魔,并未如何放在心里。
两人就此别过,陈铭去他的签押房,何瑾拐弯儿走入了刑房。
一进刑房的大门,那股等级森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压过来了。尤其看到汪卯明那张死人脸,面无表情地向他撇来时,何瑾就不由觉得浑身难受。
“还有一日时间!”汪卯明哼了一声,还是用那副瞧阴沟里蛆虫的眼神望向何瑾,道:“完不成那些卷宗归档,趁早现在就走人!”
说完,他一甩袖子,显然为今日没抓到何瑾迟到而不甘。
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着何瑾继续训斥道:“再次重申,衙门里不养废物!让你熟悉公务此事儿,就是拿到大老爷那里,也是我有理!”
何瑾面色还是一片平静,心中却如山洪暴发,那滚滚流动的字眼全都是:汪卯明,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可骂归骂,他也知眼下自己初来乍到,根基浅薄。
想跟朝廷吏部在案的吏员斗,实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就算是姚璟这位知州大老爷,也只能建议吏部罢黜,而不能一挥手让汪卯明滚蛋。
为今之计,只有司刑虐我千百遍,我待司刑如初恋。
何瑾努力调整一番自己的面部肌肉,才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回道:“多谢司刑大人爱护,小人晓得了。”
“哼!.......”汪卯明这才满意了,趾高气扬地迈着螃蟹步走入了办公室。
随后,何瑾才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想着不被汪卯明整死,今天就要再弄好一些卷宗出来。
可手上写着卷宗文案,心思却止不住地飘到了别处:唉......不知道,陈铭老爷子今日能不能搞定大老爷?若是可以的话,那自己的穿越人生,才算真正起步啊......
想着这些,何瑾就不由开始神游天外。仿佛还看到了一汪金钱之河,正缓缓地向他口袋流来。
想着这等美事儿,一时间倒也觉得那憋气和压抑,没那么严重难受了。
只是他一点都不知,此时他得过且过的模样,完全已跟那些老书办们毫无二致、完美融入了。
甚至,他后来还忽然被人轻推了一把,身旁那位胖乎乎的书办小声提示道:“汪死人脸出来了。兄弟,赶紧装一下......”
“嗯嗯,多谢!”何瑾不由与那人相视一笑,一下就觉得自己非但融入了这刑房,还找到了前世上学的时光。
记得,上学时窗外骤然出现班主任大脸的情景,实在跟这会儿的汪死人脸,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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