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无法,左瞧右顾终于寻到了路旁一处狭小的山缝,一家子为了逃命,无奈只能往里头钻。这厢在里头生生憋了半日,他本就生得高大硬钻进去是刮得一身一脸的伤,杨三娘子还怀着身孕,也生生吸了肚子钻进去,只能忍着一阵阵的抽痛,险些儿流产。只好在老大是个傻得,不哭不闹乖乖蜷缩在两人腿下,待到辽兵走远了,他们一家才出来。
后头也遇上了一村里逃出来的人,有人说瞧见穆二与穆三跑在前头被辽兵给追上,至于死没死却是没人知晓。
穆大恨两个兄弟没有情义,但也知那时的情形也怨不得人,又听说他们被辽兵追上了,自觉是凶多吉少,便只当他们是死了,这么些年来也未再动心思寻过他们,更不愿提起此事。
今日里被女儿一提起,却是心里疑惑,开口问道,
“老大,这处只你我父女两人,你有话便直说就是!好端端的提起家乡的事儿作甚?”
穆红鸾闻言讪笑道,
“还是瞒不过爹爹……”
当下将前头在辽国的事儿简略说了说,又提了提近日刺客的事儿,穆大听得是一头的冷汗,脸色都变了,
“老大!你……你竟曾身处如此险境!”
虽说女儿不过寥寥几句带过,但他如今也是在外头跑过几年江湖的,如何不知晓其中凶险,
“我……我原以为你嫁入富贵人家,能安安稳稳做个后宅的贵妇人,却没想到跟着世子爷竟还要涉险至此!”
不说别的,光是只身入辽境,慢说是女儿家便是男儿家也少有那样勇气,想到这处不由怒道,“你竟如此不顾安危,世子爷也要任你胡闹么?”
穆红鸾忙陪笑道,
“爹爹不必担心,您看女儿现下不是好好呆在这处么?此事已经过去了,只起因我们却是不知晓,还要赖爹爹多想想,也好让女儿早做防范啊!”
说起自己的母亲,穆大一脸沉思,
“你祖母走时我已成年,她其实也算不得真正的辽人,乃是辽人与汉人女子所生,身体内只有一半辽人血脉,你祖母平日不喜说话更不爱提辽境的事儿,这么些年来我也只听她提过只言片语,她的名字叫做耶律婉真……她的母亲乃是汉人被虏到了辽境……”
这故事里的汉人女子便如同贺鹫奴的母亲一般,只她却是因着容貌出众被那辽人男子真心的爱慕,那男子十分的宠爱她,早无产无业,却是总是出手大方,只除了不许她离开辽境回归家园,其余无不对她言听计从,予取予求。
他带着她游走在辽境各处,每日里幕天席地,骑马射箭,成双成对,形影不离。
说起来那几年倒也十分快乐,后头她有了身孕,两人便不得不停下脚步,寻了一个部族加入,在此生活一心等待生产,眼看着便要临盆之际。
那男人有一日与族人外出换盐时却是被他的一个仇家瞧见了。
当夜里仇家便带着人杀到,混乱之中她与他失散了,她孤独一人在荒原之上生下了孩子,拖着孱弱的身子步行了十几里,终是遇到了那部族中一位同样失散的族人,
“还请您好好养大这个孩子!她的父亲必会回来寻她,届时必有酬谢的!”
女人说完这番话,没有挣扎多久便死去了!
族人将她就地埋葬在了她身死之处,抱着孩子寻了五天五夜终是寻到了自己的部族,这时节那部族之中原来的近万人,只剩下不过两千人了。
有人知晓这孩子是那男人的后代,便叫嚷着要将她摔死,
“都是因为她的父亲才给我们的部族惹来了杀身之祸!”
只这孩子实在太小又可怜,那族人实在不忍心,便跪在老族长面前跪求了两日,老族长叹气道,
“你即救了她,便是天神的安排,你即决意养她,就永远不可向外人提及她的身世!”
“是!”
那族人便将这孩子养在了自己的身边,如此隔了三年那男人终于找来了,见着了已经可以跑跳玩闹的女儿,只一眼便认出这是那汉人女子为他生下的孩子。
男人蹲在她面前哭得似一个孩子般,抚着她的头顶对族人道,
“是你救了她的命,她便是你的女儿,只求你待她长大后告诉她,她的名字叫做……耶律婉真……”
耶律婉真还是养在那部族之中,只每年他的父亲都有一个神秘的朋友过来看望她,见着日渐肖似亡母的耶律婉真,那男人总是会呆呆看上她一整日。
只待到她十岁那一年,那男人突然便不来了,她想起来追问父亲时,父亲只是叹息着抚着她的头顶,
“好孩子……他再也不能来了!我答应过他,永远不告诉你这个秘密!只是……我并不想让你稀里胡涂过一辈子……”
却是将她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耶律婉真,耶律婉真听完哭了半夜,拉着父亲的手道,
“他……他对我很好!若是早告诉我……我想叫他一声阿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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