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鸾心里乱得很,目光自浑身是血的杨大强身上扫过,又瞧向燕韫淓隐怒的脸色,只见公爹嘴角讥诮,两颊抽动,双眼全是阴鸷,显是最已明白甚么!
穆红鸾立时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是他!”
甚么人能指挥得动大内侍卫,这还用说么!
突然又想起那绳上的衣衫,庵主拿出的袋子,
夏氏私通的人不是宫中侍卫!
是……是官家!
如今官家不正是在盘龙山行宫中养病么!
想到这处穆红鸾身子一抖,退后一步依在了燕岐晟的身上,
“长真!”
燕岐晟自是不明所以,只眼前这情景他看在眼中,便明白这件事儿爹爹知晓,长真知晓,自己并不知晓!
转头瞧向燕韫淓,
“爹爹……”
燕韫淓一摆手,
“因着杨大强是长真带来的人,出了事总要让她知晓的,左右他们今晚也是醒不了,你们先回去,长青有事要问,让长真与你细说吧!”
穆红鸾闻言点头,
“即然如此,儿媳便同长青告退了!”
当下拉了燕岐晟出来,眼见得五更天到,天色已是渐亮,今晚也是无心睡眠了,当下便拉了燕岐晟到一旁花厅坐下,将昨日的事儿一讲。
燕岐晟听了,一张脸隐在灯光阴影处,神色晦暗不明,久久不发一言,
“长青?”
穆红鸾有些担心,
长青那暴躁性子知晓了这事儿,为何竟是这般平静?
却见那燕岐晟转过脸来,神情淡然中透着诡异,
“长青?”
燕岐晟倒还笑了出来,伸手拉了她纤长的手指,拢在自己掌心中揉了揉,柔声问她,
“长真,你说……一件衣裳坏了,便把它扔了再买!一双鞋穿坏了,也是扔了再买,若是这上头皇帝坏了,我们是不是也将他扔了再换一个呢!”
穆红鸾听了却是身子一震,
“长青!你……你……”
两世为人她这平头的百姓当惯了,却是从未有过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
饶是她再泼辣也要忍不住惊骇起来,
“长青!这可是杀头的事儿,难……难道你要造反么?”
燕岐晟低头亲了她的手指头一口笑道,
“说甚么呢!我怎会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去造反?圣人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有这样的君王是万民之福,是社稷之福么?”
顿了顿又亲了一口,
“又有圣人言,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即是如寇仇,自是要斩寇杀仇,换一个好君王上去坐一坐……你说……是么?”
穆红鸾不由的抖了抖身子,似是头一回见燕岐晟一般,自己两世为人都没想过要拉皇帝下马!
与燕岐晟相识这么久,她才是头一回知晓真正的“桀骜不逊”是个甚么样子!
这一个夜却是注定的不平静!
那燕岐晟自这小院离开,荷儿与莲儿姐妹脸上却是一阵白一阵青,她们出身低微却是最怕旁人提起身世。
燕岐晟虽是对上女子不好太过恶形恶状,语气也是轻描淡写,但那厌恶与不屑却是半点儿不加掩饰,莲儿自小也是受了不少白眼,旁人倒还罢了,却只燕岐晟的轻蔑于她如被人脱光了衣裳割肉一般,又是难堪又是疼痛,看着他离去抖着身子流泪问荷儿,
“阿姐,我便是那般令他厌恶么?”
荷儿瞧在眼里也是叹了一口气劝道,
“妹妹,这一回你该死心了!他并不同其他的男子一样,你瞧瞧他那夫人,生得美貌便罢了,偏性子那般悍,你便是跟了燕公子也没有好下场的!”
莲儿捂了脸哭道,
“阿姐,我……我是真喜欢燕公子的!”
荷儿应道,
“我自是知晓你的心思,只是燕公子实不是你能靠得上的……妹妹还是歇了这心思吧!”
莲儿恨恨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何我便不能寻个好男人,我便不信他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子,一辈子不纳妾了么!”
“唉!”
荷儿叹了一口气伸手揽她肩头,
“别想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屋中,见到躺在床上醉得不知生死的孙延荣都有些发愁,如今因着家里银子短缺,连粗使的婆子都只剩了一个,身旁的丫头也没有留,看门护院只得一个腐脚的老头儿。
两姐妹无人使唤只得自己动手为孙延荣解衣脱靴,只那孙延荣吃了实在太多酒,这么一翻动他立时喉咙里便呕呕作响起来,两姐妹吓了一跳都齐齐往后头躲,却是已来不及了,
“呕……”
孙延荣今儿晚上实则也未吃了实贴的多少东西,只灌了一肚子酒和茶水,这么混和在一处吐出来,却是喷出来老远,姐妹两人立时沾了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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