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嘉道的到来让现场的气氛到达了顶点,人人争睹知县大人的尊容,原本还算有秩序的场面瞬间杂乱起来。
季妧被关山护在身前倒是还好,只不过视线被更前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她个头并不矮,然而有些人不守规矩,蹦蹦跳跳也就算了,还有不少大人驮着小孩,季妧早就想看看这个潘嘉道长什么样子,结果什么也看不到。
怏怏回头,正想跟关山说咱们回去吧,突然被关山掐腰举了起来。
瞬间一览众山小的季妧:“……”
真是好开阔的视野啊!
不仅她能看见潘嘉道,潘嘉道貌似也往她这看了一眼呢。
再加上四周隐隐投来的怪异目光,季妧难得闹了个红脸,使劲拍关山的手:“快放我下来!”
关山依言将她放下:“看到了?”
季妧没好气道:“中年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关山唇角微扬:“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潘嘉道年约四十,窄长脸,人精瘦,不是想象中那种粗眉方脸的正派长相,眉眼显得过分严苛了些。
他今天没着官服,穿了一身潞绸直缀,脚下是棕色绫鞋。显然,这趟是以私人身份来的。
不过已足够让人眼红。
要知道,潘嘉道此人向来低调,平日里是绝不肯出席这种场合的,毫不夸张的说——比请神都难。
如今却亲来给一德堂当活招牌……一德堂是真的翻身了。
辛子期出门亲迎,楼上就坐的富商势要、医馆同行也纷纷跟下楼来迎候。
辛子期抱拳:“大人今日前来,是一德堂的荣幸。”
潘嘉道摆了摆手道:“一德堂推出新药是有利民生的好事,尤其你们没有自恃独家就坐地起价,反而以平价卖给百姓,这一点难能可贵,本官还要替邺阳的百姓跟你道声谢,也由衷希望新药能尽早走出关北,福泽更多的人……”
面对旁人脸上一丝笑容也无的潘嘉道,对辛子期虽然没有到和颜悦色的地步,但不难听出语气里隐隐透出的赞赏。
那些寒暄未遂的富户见状,心里暗暗决定,必须要跟一德堂打好关系。
杏林同行们面面相觑,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已经琢磨着第一次订单该定多少了。
和谐的场面,自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齐掌柜,咱们是不是也……”一个药童模样的人,小心翼翼的跟身边瞧着十分气不顺的中年男人请示。
气不顺的齐长贵哼了一声:“济世堂和一德堂的恩怨众所皆知,你觉得他们会卖给咱们。”
季妧恰好就站在他们斜后方,闻言摇头嗤笑。
可真是小肚鸡肠。辛子期已经对外说了,新药将面向所有正规医馆药铺销售,从没点名不卖给济世堂。
明明是自己心虚,却以小人之心揣度之,当真可笑。
“那该如何是好?这几个月咱们济世堂的风头一直被压着,如今他们又推出新药,一下还推出四种……”
“问我?我也想知道!”
自打一德堂重回邺阳,齐长贵的日子就没顺当过。
一德堂最辉煌时在济世堂面前都不够看的,后来闭馆没落被生生排挤出邺阳,落脚居庸镇仍旧被自家分堂压的抬不起头来,他就更没当回事了。
也不知近半年那个辛子期是走了什么时运,先是以一款军用护手霜拔得头筹,拿下订单无数。
济世堂紧赶慢赶,终于研制出一款相似的,却发现市场已经被一德堂给占的差不多了。相比之下,济世堂的护手霜质量没其好,价格比其高,根本竞争不过。
更可气的是,一德堂紧跟着又推出了一批医疗器械。什么新型手术刀具、新型缝合针缝合线,还有闻所未闻的石膏绷带、石膏夹板。
照理说弄出这么多好东西应当严防死守才对,他们倒好,跟护手霜一样到处上门推销,都推销到济世堂来了。
齐长贵本着知己知彼的目的买了一整套,原本没觉出有多稀奇,结果自家大夫试用后都夸好,纷纷催他全部换新。
城里其他医馆的反应也如出一辙,就连外府临县都慕名而来,可想而知一德堂从中牟利多少。
最主要还是在杏林中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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