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秀才的名头闹不回来,至少也得让他们赔些银子放放血!
季庆山还在失神中。
其实他心中始终存着一丝侥幸。
逼问老四也无非是想听他亲口否认,那些都不是真的,他是被人冤枉的。
老四确实一个劲儿的在喊冤,可他喊的那是什么冤?
事情都是真的,他亲口承认的,这让季庆山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粉碎。
浊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打骂都有心无力。
“老四啊!”他闭眼一声长叹,“你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怎么、怎么就做出这样腌臜的事!”
见季庆山语气软和了下来,季连樘自觉风雨已过,旺盛的自尊心又开始冒头,还试图为自己争辩。
“爹,我原本真是一心读书,想为家里争光的,若不是那群人诓我去到……导致我精力不济,秀才的名头早稳稳当当拿到家了。”
朱氏旁观到这,终于忍不住了。
“真稀奇,人家把你引到那脏地方,你没长腿?不会跑?就算跑不掉,那你要不松裤腰带,里面那些女的还能硬强了你不成!”
“三嫂!”季连樘涨红了脸,“你怎地这般说话,有失体面!”
朱氏撇嘴:“我再不体面,也没去逛女支院!”
“你……我不跟你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季连樘扭过头,恳切的看向季庆山
“爹,你再信我一回,再给我两年……不,一年,一年就够了!我会证明给你看……”
季庆山不愿再听他的豪情壮志,摆手打断他:“我且问你,给你的那三十两,你只给了你们先生十两?”
康婆子瞅空把该说的都告诉了他,季连樘心知根本无可抵赖,只有点头的份。
季庆山追问:“十两,那谭先生就肯走门路把你送进县学,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那是县学啊!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几十几百两往里抛洒都未必能听个响,十两就能敲开县学的大门,那这县学未免也太不值钱!
当初还以为谭先生是出于爱才之心,如今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说真话!”他用棍子使劲杵了杵地,“我要听真话!”
季连樘哆嗦了一下,支吾道:“因、因为,谭、谭先生有把柄在我手里。”
什么把柄?
去春意楼时,撞见了先生斯文扫地的一幕,算不算……
听罢他的解释,屋里久久无言。
直到朱氏扑哧一声笑出来。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先生和学生在书院碰到不稀奇,在女支院碰到,那可就太稀奇了!咋,你们还女票到一块去了?!”
“三嫂!”季连樘已经忍无可忍,“你不要开口妓.院闭口妓.院,那是春意楼,是个极有格调的地方!不是你想的那种暗窝子!”
朱氏讽道:“你是行家,我是没你懂得多。不过再有格调,那里面的女人也是千人枕的烂货,值得你花二十两去睡?”
其实,远不止二十两。
季连樘先是从家里拿走了三十两,之后又零零碎碎要了好几回,等进了县学,那伸手就更频繁了。
康婆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给他。
但为了让儿子吃穿体面,免得在县学被人看不起,她虽然心疼,却眼都不眨。
卖猪的钱、卖鸡卖鸭的钱……自过罢年,家里快半年没尝过肉味了,连鸡蛋鸭蛋都不给吃,都要留着卖钱给季连樘使。
然而这些,康婆子眼下可不敢提,生怕再火上浇油。
只在心里把勾引儿子的狐狸精给狠骂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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