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
季妧披头散发跳下床,脚刚踩到地面就咝的一声扶住了腰,稍缓了一下,也顾不上不适,就开始到处找鞋。
等把鞋穿上,跑到梳妆台前,一边手忙脚乱梳头,一边扬声朝外叫人。
天阴欲雪,朝窗口瞅了一眼,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时辰。
丫鬟应声推门进来,她迎头就问:“什么时候了?快让人备车,我要出城。”
“来不及了季姑娘,现在巳时过半,早过了大军出发的时辰。皇上亲自为裘老将军壮行,文武百官都要到场,咱们王爷也去了,这会儿估摸着都要回……”
正好两绺头发缠到了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季妧愈急愈恼,气的把梳子往桌上一拍。
“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她一向好脾气,在下人面前从不摆谱端架,像这样还是头一回。
“昨晚姑娘您临睡前吩咐,说最近觉浅,不要人伺候,晨起也不要有人来打扰……是奴婢自作聪明,会错了意,误了姑娘的事。”
季妧想起来了,确实是她吩咐的。
她想着出征前的最后一晚关山肯定要来,就把下人打发了,怎奈昨晚某人过于不知节制……
季妧心里好一番咬牙切齿——那人肯定是故意的!
见丫鬟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季妧拍了拍额头,赶忙拉她起来。
“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刚才也不是冲你发火,对不住。”
丫鬟赶忙摇头:“姑娘哪用得着跟奴婢说这些,都是奴婢的错……”
季妧摆了摆手,心急如焚,不想跟她争来争去,三步并两步将她拉到了铜镜前。
“今日劳烦你帮我梳头吧,我这越急越乱,总出岔子。”
丫鬟虽然不知她急什么,但见她难得让自己伺候一回,忙不迭应下了。
梳头的间隙,季妧心怀侥幸:“几十万人,还要誓师,也不是说开拔就能开拔的吧?”
也怪她,昨晚说东说西,就是忘了问这方面的细节。
丫鬟笑道:“姑娘您问别的奴婢或许不知,问这个那可算问对人了。奴婢家中是军户,兄长如今就在裘老将军麾下任职,这次出征辽东他也在其中。前两日奴婢回了趟家,正好听他跟家父聊了几句。朝廷说是拨了几十万大军支援辽东,但京城这边的驻军,能调拨过去的只有几万人,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的。”
“几万人?”季妧皱眉,“说好的几十万,一下变成了几万,确定这不是开玩笑?”
“姑娘有所不知,等京城驻军出发后,剩下的会掐着时间从各个驻地前往集合点汇合,然后一道向辽东进发。不过……”丫鬟犹豫了一下,“奴婢听兄长说,京中都只调了这么些,如今各地战事频起,其他驻地未必能指望的上。”
说来说去,还是官样文章,听起来好听,面子上好看,实惠一点也落不着。
虽然就关山以往的作战经验来看,人数多寡并非决胜关键,但东越这回可是瞄准了时机、抱着必胜的决心、举全国兵力来的。那对于迎战的将帅而言,兵多总比兵少好。
虽说辽东本地的驻军就有数十万,但这两年换了新的主帅,听说被郑华亨祸祸的不成样子,军心和纪律皆涣散成沙,关山这个“新人”上任,未必能做到如臂使指。
见季妧眉心紧锁,丫鬟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这边刚拾掇好,马车也备好了。
大军出征、皇帝率文武百官亲送于郊,百姓肯定也会去凑热闹。去的时候万人空巷,回来的时候必然拥挤不堪,为了不堵车,季妧吩咐车夫抄小道。
果然,马车才行到中途,远远就看到官道上摩肩接踵、黑压压的一片。
车夫七拐八弯,总算到了东水门。
这边反倒寥寥无人。看样子,军队是真的开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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