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就在马车里等着,直到太阳落山,夜色弥漫,才听到一声“人来了”。
季妧留下小舟和小丁,自己一个人下了马车。充当车夫的随从想要跟着,被她摆手制止了。
街对面,一道身影正踉踉跄跄的朝巷口走去。
白日里答应了做东请客,晚上少不得要兑现。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个小厮比小鬼还难缠。不过与他们打好关系,以后也大有用处就是了。
贞吉利打了个酒嗝,脚下一绊,跌倒在地上。
他用手肘撑了几下,没爬起来,索性仰面瘫倒,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正昏昏欲睡之际,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睁开醉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嘴里嘟囔了一句“见鬼”,翻了个身。
“贞吉利。”季妧又喊了一遍。
这次回应她的是渐起的的鼾声。
季妧原地站了会,蹲下身,想将他拽起来。
刚才睁眼没看到人,这会儿感觉有人在拉自己,贞吉利打了个激灵,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往前跑。
不过以他这烂醉如泥的状态,跑的也没有正常人走的快。
季妧在他身后跟了几步,眼见就要进巷子了,停步出声。
“我知道你没醉,如果不想明天我去聂府堵你,就给我站住。”
贞吉利像是没听到一般,往前又走了一段,然后才像是体力不支一般,扶着墙停了下来。
“终于认得我了?”季妧问。
贞吉利慢吞吞转头,晃了晃脑袋,醉醺醺道:“认得、怎么不……认得?穷亲戚……”
他打了个酒嗝之后,用手点着季妧。
“白天、我,说的那些,还不够明、明白……别,缠着我,没钱!”
季妧也不生气,很认真的跟一个醉鬼聊着天。
“我不要钱,我就想问问,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贞吉利嘿嘿笑起来:“你算、哪个?以前叫你声妹、妹子,是看你可怜,还……当真了?”
说罢,扶着墙,继续朝巷子里走。
季妧抱臂站在原地,盯着他背影看了会儿,再次出声让他站住。
贞吉利不耐烦回身。
“咱俩甚关系、都没有,我的事,轮、轮不到你管,你也别想,嗝,赖上我。”
“不赖你。”
季妧走上前,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你说的对,是我失了分寸,不该多管闲事。咱们本没什么关系,今日还了钱,就彻底没关系了。你多保重。”
身后脚步声渐远,贞吉利却没有回头。
回屋后,摸索着点亮油灯,将手中的东西拿出一看,发现是个荷包。
用不甚灵活的手指解开抽绳,从中抽出几张银票来,数了数,竟有三百两之多。
贞吉利脑子有些混沌。
他仔细想了又想,自己好像并没给过季妧这么多钱。
莫非是利息?那他可真赚大发了……看样子小没良心的确实过得不错。
贞吉利往身后几乎快要散架的木床上一倒,乐呵呵笑了几声,倒头就睡了过去。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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