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
灵州刺史的官衙后院内,悠扬的琴声随着曼妙的歌声迤逦传来,优雅动听。
管家引着一行客人进来,听着歌声驻足欣赏了一时,才笑道,“这是阿鹂?在你们老爷手下调教得可比从前出息多了。”
管家笑道,“那是公子送的人好,我们老爷很是喜欢呢。来,这边请。”
绕过假山,再转了个弯,眼前豁然明亮。
灵州刺史张苍大人,还有本地军队最高长官闵晔,还有几位地方高官一起听着小曲,但他们面前摆的不是酒,全是茶。
当来人进来,众人眼前俱是一亮,闵晔率先道,“柴大兄弟,你可算来了!”
柴荣笑嘻嘻脱去连帽斗篷,拱手行礼,“让几位大人久等,是我的罪过。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他的身后竟是走出一队美貌小童,有男有女,皆是七八岁年纪,雌雄莫辨的时候,一对一对,规矩有礼,无论是做**小厮或是通房侍婢,皆是上上之选。
那几位官员看了,俱是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唯有闵晔道,“这个时候,你就是送个天仙来,老子也没心情看呀,柴大兄弟你快坐下,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柴荣一笑,上前坐下。那管家迅速带着仆人歌姬尽皆退下,自去安排那些小童给各位大人。
厅中,张苍道,“那位平王看似诸事不管,郡马也年轻客气,但行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实在让人查不出深浅。”
“就是!”闵晔道,“老子想约那年纪轻轻的小驸马出去逛逛,给他推了。给他送礼吧,又给他挡了,实在是油盐不进,尽是难缠。”
“郡主也是。”旁边又有人道,“我让夫人拿了件不错的首饰给她,可郡主收是收了,可又送回来一件宫廷御制的,竟是比我家原送的还要好。”
忽一人又道,“可要是皇上真的派他来查茶税的话,怎会至今一点动静也无?那仪仗都已经往京城去了,还有那个姓方的御史,也没见他们去接触过啊?”
又一人道,“或者,是咱们太紧张了?那个姓方的小子,虽是在乡间闹过一场,可派人去警告过后,不是已经老实下来了么?他家那些穷亲戚可全在咱们的掌控里,他总不可能一个也不顾吧?”
柴荣耐心听他们说完,然后一笑,“我只告诉各位大人一件事,那位郡马大人,现下已经到了仙源镇了。”
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皆惊。
闵晔脾气最烈,顿时大巴掌将桌子一拍,“岂有此理!好好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枉我们那么费心尽力的给他家拉来那样大的排场,竟是全打了水漂。”
他的脸上忽现狰狞之色,“他欧阳家到底也是这灵州人氏,还有云岭施家……”
“不可!”张苍一声断喝,“你要真这么做了,可是逼得兔子也要咬人了。况且还有平王在,你动了他们两家,他岂可与我们善罢甘休?”
“那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茶税的事捅到皇上跟前去吗?”闵晔不忿道,“老子辛辛苦苦给大梁打下江山,弄得一身的伤,还死了两个儿子,三个侄子,如今就是吃点拿点又怎样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皇上这么做,也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噤声!”张苍急得直捶桌子,“就算是在我的府上,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能说得的?”
闵晔不说话了,可那明显怄气的样子却尽收柴荣眼底,淡淡笑了笑,他道,“各位大人请放心,我既来了,必要将此事了结才是。”
张苍奇道,“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
柴荣却笑,“就算欧阳康真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查茶税的,咱们想法把他拉下水不就好了?好了,几位大人请安心回去歇息,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这明显是不想告诉他们了,其余几位官员一听,立即起身告辞了。
独留下张苍和闵晔时,柴荣也不点破,只道,“两位大人只须记得,贺大人是站在咱们顶上的就好。”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张闵二人心中稍安,对他道了谢,柴荣主动提出,“张大人留步,我送闵大人出去就是。”
及至路上,有心诱那闵晔几句,闵晔顿时发起一肚子牢骚来。
“当年一起征战的兄弟们死了多少?皇上那时是怎么说的?他拍着我的肩膀,流着泪说,你们这帮老伙计跟我一起打下的天下,往后只要有我高家一日,必不会亏待你们。可如今呢?我承认,我是贪了点小财,可贪的又不是我一人,谁不是这么做的?从前老话还说,千里做官只为财,我发点财又怎么了?皇上至于这么计较,还偷偷摸摸派人来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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