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行宫的御书房里,淡淡的龙涎香和着窗外的清风飘散开发,越发让人的心思沉静。
当朝御前太监总管承平,恭顺的回禀大梁首任开国皇帝高显,“平国公呈上来的折子说,送来的试卷都是已经过了初选的,那些在试卷中夹带了姓名籍贯,答非所问的全都另存在了一处,陛下随时可以使人查看。”
高显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显得有点深,其实他才不过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但看上去并不象人们想象那般白胖富态,反而黑黑瘦瘦,倒有些象个大头兵,只是个子特别的高,手长脚长,显出几分传说中的帝王相。
“小舅舅做事难道朕还有信不过的?使人告诉他,那些没送上来的都不用再看了,就存在他那儿,等到成绩出来,当众发还给那些考生,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承平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他比皇上大上几岁,原是高显家奴,也有妻子儿女,只因服侍主子多年,主仆情深,又因高显登基为帝,碍着宫中规矩,不得已才选择宫刑近身服侍,倒比寻常太监更能与这位开国君主说得上话。
于是便进谏道,“陛下虽是好意,想警戒世人,可这些才子大多还是年轻人,难免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若当众发还试卷,必累及全家。不若封起,令他及全家心明肚明即可。”
高显闻言一笑,“原是想狠狠刹刹这股风气,你倒是好心。也罢,姑且容此一次。但下回如有再犯,可不就是公布姓名这么简单了。”
承平道,“那奴婢先代这次考生谢过陛下仁慈。只是平国公折子上还说,他那儿虽然过了初选,却仍有两千四百七十九份试卷呈上。若是全靠陛下来看,费时不说,也实在太过辛苦。不如请朝中大臣和诸位皇子分别阅卷,先拟个大致次序来,再呈交陛下。若担心有人通风报信,就请阅卷之人辛苦几日,集中在一处检阅。若怕一人意见有失偏颇,便可使每份卷子都由三位大臣评判。”
高显连连点头,“小舅舅想得很细。这法子好,待会儿就传丞相来,挑几个人把事办了。”
承平又奏,“平国公还奏请道,若是陛下选中之人,自然另有安排,可没选中之人,是否再给个机会留下备用?万一先前取中之人并不能胜任陛下托付,正好有个替补。况且许多士子从两三千里之外赶来,往返一趟着实不易。还请陛下圣裁。”
高显叹惜起来,“真是难为小舅舅了,事事想得周全。若有他入朝相助,岂不又给朕添个臂膀?只可惜了他那身子……唉,这样大热的天,连西山都来不了。”
承平劝道,“御医说了,平国公体质虚寒,并没那么畏暑。是以这回他家夫人也过来了,想来平国公在京城并无大碍。”
高显微微颔首,“朕这位舅母倒是出了名的贤惠,她都肯放心出来,想来小舅舅确实安康。不过这回替朕操了这么大的心,还是得好好补一补。去传朕的旨意,把那宫中刚得的虫草燕窝什么的都给平国公多送些去。对了,也给他那个女儿——”
承平忙忙补上,“瑞安县主。”
“对,瑞安县主加食邑两百户,也让他高兴高兴。”
“是。”
※
欧阳家。
念福已经无聊到只能拿根草去逗弄马厩里的大师兄,当紫霄终于玩得不耐烦,对她手中的糖果都不屑一顾的时候,念福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拍了拍手,她回了院子,打算换个人玩。
自上回吵架以来,她跟欧阳康,欧阳康和欧阳庄,都陷入了冷战。那两只身体上的小小毛病都已康复,只是心里都别别扭扭的拿对方当空气,虽是同住一个院子里,气氛却沉闷得要死。
当然,他俩再别扭毕竟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念福主要挂心的是另一桩事。
这都七八日了,兰姑和墨云怎么还没上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再说了,他们迟迟不到,念福怎么回去?
有心想叫欧阳康去提一提,让欧阳家派几个下人去打听打听,可这小子的处境也着实可怜,来了这么些天,欧阳锦竟是一次也没有召见过他。就把他晾在这个小院里,好似没这个人似的,完全不闻不问。让他去提,只怕也是鸭背子泼水,完全没有效力。可总也不能放着不管吧?
念福想想,决定直接去找欧阳庄了。这当然不是变相跟欧阳康和解,她才不会同情那个别扭的家伙呢!
可才到欧阳庄的门口,却意外的看到欧阳康正从里面出来。见着她,臭着个脸,也不说话就回房了。
念福好奇跟上,“你们和好啦?”这就是相爱相杀的兄弟情?
欧阳大少瞪她一眼,“这叫什么话?我不过是拜托他派几个人去寻寻兰姑和墨云而已。”顿了顿,他又别过脸去,“等人来了,我们也准备准备回家吧。早些时候走,还能回家过年。”
念福先是一喜,忽地又替他难过起来。等了这么些天,亲爹连见都不愿见上一面,是彻底绝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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