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这样。”宁纤碧连忙安慰母亲,一面抬头淡然道:“没吃什么苦头,是真的,如今只是担心大伯父和公爹还有千山的情况,其他真的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余夫人用帕子擦去眼泪,仔细审视着宁纤碧:“你这脸颊都瘦了一圈儿……”
“哪有那么夸张?”宁纤碧哭笑不得:“娘啊,王府是昨天才被查抄的,我就是滴水粒米未进,也没有这么快就瘦一圈儿的道理啊。”
“你白妹妹刚刚都说了,你还瞒着娘。”余夫人心碎的看着宁纤碧:“芍药,娘知道你懂事儿,可这都是什么时候儿了?你还是不肯让娘操心?你知道娘的心都碎了吗?”
宁纤碧看了白采芝一眼,再看一旁的薛夫人,面上淡淡的,也不抬头,只在那里轻轻吹着茶,她心里便明白了,拉着余夫人的手将她送回椅子中坐下,这才微笑道:“娘别担心,真的没什么,白妹妹从小儿娇生惯养,成婚后也是在王府里掌权当家,何曾吃过半点儿苦头,经历这样事,可不就觉着天塌了呢?女儿是什么人?边关那样苦,还不是一样过来了?”
话音落,就见薛夫人抬头向这边看过来一眼,宁纤碧就知道,这之前白采芝定是声泪俱下的诉苦了,以至于婆婆都不爱听,所以自己这番说辞,反而让她看过来,眼中也有几丝欣慰之意。
这妹妹可不是傻的,不但不傻,还很精明。本不该不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在亲娘面前一味诉苦吧?肯定会惹婆婆反感啊。之所以这般不顾忌,是说她心里已经完全不把薛夫人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吗?还真是现实势利的让人心惊啊。
一面想着,宁纤碧也在薛夫人右下首坐下来,只听余夫人哽咽道:“昨儿晚上才听了这消息,我只吓得不行,当时就要过来看你,偏偏晚上宵禁,怎么也过不来。一夜没睡,今儿一大早起来,还是你兄弟稳重,说先来探探情况,回去和我说你们这儿门外很是热闹,我想着也是,王府刚遭了这样事儿,不知道多少眼线盯着呢,我倒是不怕连累的,唯恐给你们添了麻烦,直到今天下午你兄弟回去说眼线少了些,我也实在忍不住,就和你姑妈过来了,你兄弟这会儿还在门外,我是想着,这里实在不成的话,不如你和你妹妹先回去住几天?”
这话一出口,薛夫人和白采芝都猛然抬起头来,宁纤碧连忙道:“娘,您这也太冒失了,谁说我要回去的,这个时候儿我怎么能回去?”
话音未落,便见宁玉兰对薛夫人笑道:“亲家太太,也不单单是我们心疼女孩儿,如今府里落了难,千头万绪的不知多少事,偏偏她们姐妹俩也帮不上什么忙,身子又弱,又担心女婿的情况,倒在这里给你们添堵,何况眼看又要过年了,我们老太太也惦记着,接她们回去过个年,这份心思,想来亲家太太也会理解的,是不是?”
宁玉兰这番话十分诚恳,薛夫人却险些气炸了肺,面色一沉,她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冷冷道:“既如此,你们便将她们姐妹接回去吧,这会儿我们亲王府败落下来,所以也不是那会儿上赶着定要陪嫁过来做妾侍的时候了,我理解,当然理解。”
“太太您说什么啊?”
宁纤碧一看两家人这就要杠上了,连忙起身几步走到薛夫人面前,着急道:“这不过是我娘和姑妈担心我与白妹妹罢了,她们关心则乱,太太您怎么也跟着这样说?我和妹妹成了什么人?别人落井下石,我们作为这家里一份子,难道也跟着干这样不是人的事儿?岂不叫人指着我们姐妹脊梁骨骂?”
薛夫人听见宁纤碧这话,方觉心里一片冰凉暖了一点儿,拉着她的手无奈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只是你娘和你姑妈说的也没什么错儿,我也是不想你们跟着我们这群受难的人吃苦。”
宁纤碧叹气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过来,我和妹妹生是沈家的人,死也是沈家的鬼了,这里便是我们的家。更何况,从来都说共患难易,共富贵难。难道到了咱们这儿,竟要颠倒一个个儿不成?我是不肯的。连富贵日子都一块儿过来了,还怕这穷日子?穷日子又如何?更能把人拧成一股绳呢。何况如今千头万绪的事,儿媳也走不开啊。”
她说到这里,便看向余夫人道:“娘,您担心女儿女儿知道,但可没有这样的事。我现在事情多着呢,您放心,我没事儿,要是白妹妹想跟着你们回家,就让她回去吧,我是要留在这儿服侍老太太和婆婆的。”
白采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在她看来,像是睿亲王府这样的豪门败落下去,就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母亲过来接自己,正好赶紧离了这艘沉船,免得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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