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庆也死死盯着,虽然他看不懂。账簿子对外行人来说,和天书也相差无几了:
“小先生,这是什么?”
“你这趟去拣回的是高头岭马队的遗物。我看的就是这支队伍出发之前带上的人数和货物。”这两支队伍比较特殊,护送的主要目标不是货物而是贵宾,并且还是凡人中的权贵。所以在队伍上路之前,有关人与物的条目就都已经先报备过来了,原本等着队伍抵达以后要再核对一遍以保万无一失,如今却只能做殁账了。
胡文庆“啊”了一声,显然不知情:“还有这个?”他做的是事后打捞和搬运工作,怎知商会今次额外还有这样细致周密的前奏?
他眼底闪过惊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白猫正对着他,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尾巴轻轻点击柜子。
有初账又怎样?那队伍里的人几乎被杀光了,贵重物品也被洗劫得七七八八,真实剩下多少货物,谁说了算?
“吴、李两位管事也去了现场,亲自清点。”胡文庆笑道,“不会有问题的。”
燕三郎“嗯”了一声,却没抬头。
“做事这么仔细作甚?衡西商会给你多开一两银子么?”千岁在他身后凉凉道,“坏了人家的财路,小心人家事后报复你。”
她的话,常人听不见。燕三郎却还是回道:“领这份钱,就要尽这份责。”
这话,半是说给她听,半是说给胡文庆听。
后者脸色微变,不远处的徐管事却拍掌赞一声:“说得好。”
“在这里了。”燕三郎终于找见他要看的资料,盯了两眼,再去看胡文庆递过来的簿子,两相对照。
胡文庆大字不识一个,这簿子其实是他的队伍送来的物料入库时,库房给出具的清单。
徐管事眼看这儿像是出了问题:“三郎,有何不妥?”
燕三郎抬了抬旧簿:“这里说道,灵湖斋主送拍的物件是一等玫瑰雪盐一百斤,苏湖木镇运宝箱一个。”然后拿起库房送来的清单,指着上面一条道,“但你这次拣回来的物料里面,只标注了玫瑰雪盐一百斤。”
能送去拍卖行的“盐”,当然和平民所用的、两文一大包的粗盐不一样,身价至少高过百倍不止。
雪盐本身就是高头岭的特产,因色形如雪,入口同样绵软如雪,才得了这样好听的称呼。尤其以其烹制凉菜和点心,能带出冰雪一般的甘冽和清甜。
当然,雪盐也分三六九等,最上等的就是这玫瑰雪盐。它的产地在高头岭也是唯一的,只出自一处高温盐泉。
那泉的水就是罕见的粉红色,将其晒干、过筛,即能得到玫瑰色泽的盐。以之烹饪菜品,有玫瑰清香,又有雪盐的轻柔,众多玄门大能都很喜欢。
胡文庆一下变了脸色:“什么意思,说我下手偷盗吗!小先生,我一直对你很客气,但你说的是什么话!”
徐管事也走了过来,看看簿子道:“宝箱或许是被劫匪抢走的。我们不在现场,也不知那里具体是怎样情况。”
“还是徐管事考虑周到!”胡文庆感激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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