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期间,地保笑道:“燕公子若是喜欢这里不妨买下,小人可以作个中间人,价格包您满意。”他是个买办,当然要好好巴结眼前这位邀景园的主人。
燕三郎微讶:“周家大宅要出售?”
“周家也是撞邪了,周大户死得莫名其妙,这两天生意突然又坏了。哎,周家看起来是家大业大,哪知转眼就风雨飘摇。”
“生意?”燕三郎来了兴趣,“他家生意怎么了?”
“周家主做远洋生意,在西海有一支船队,听说船只过百,从外海购入各种奢贵,再贩到陆地出售。这买卖原本风险极大,外海风浪无常,动辄船毁人亡。但周家一直做得顺风顺水,鲜有听说赔钱。结果……”地保耸了耸肩,“前天海上的消息传来,周家船队全军覆没。”
“一艘也没回来?”
“遇到风暴了,一艘都没能幸存。”地保笑了笑,“百多条船上的货物都沉进海底了。周家还借了贷,这部分的损失难以估量,更何况安恤船员家属又是一大笔钱。”
小船抵御不了大风大浪,能出外海远洋的船只都大,一条船上至少三十人,百多条船就有船员几千人。
几千人的抚恤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燕三郎也很难一下子拿出来最近的钱银都拿出去置办产业了,而周家的买卖规模比他还大得多。
生意人总是缺钱的,手里哪有这么多现金流?更何况十个商人九个贷,血本无归最可怕,还要连本带利还钱!
“他家最近还有倒霉事儿……”说到这里,马车也驶到周家大门,地保就不提了,请燕三郎下车。
周家的门面当然气派,黑檀木大门高达两丈,昭示着主人的地位和身份。不过现在只坐着一个老门房,无精打彩。
地保带着燕三郎通行周宅的理由很直接:看房。
“什么时候挂售的?”
“就是昨天。”地保陪笑道,“您也是腿长,消息都还没几个知道呢,不然来看周家这宅子的人铁定多!”
“多少钱?”
“两万七。”地保竖起两根手指,“他家缺钱缺得紧,您要是看中了,我有把握给您再砍到两万二。”
说起买卖房产这事儿,燕三郎很熟啊,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此时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人,衣饰华贵,面貌姣好,可惜脸色憔悴。
地保介绍,这位就是周大户的遗孀杜夫人。
杜夫人早听说今天过来看房的是邀景园的主人,那是有钱又有势的主儿,这才打起精神过来。
燕三郎让地保留在大厅吃茶,他和杜夫人去走一走。
平心而论,周家大宅的确不错。花园廊桥、阁塔亭榭,处处可见匠心巧运。那种精心打理的雅气和韵味,绝非爆发户临时装修可比。
燕三郎一边细看,一边也不由得赞道:“这宅子修整了多年啊。”
“可不是么?”杜夫人叹了口气,“周家大宅已经二百余年。起先从富商手里买下,后经周家三代人整葺,历时三十五年方才完工。您看到的每一处细节,都是一点一点精工巧磨的结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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