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沛身为男人,到底比妇人家想得开阔些。太医虽然仍是未能救得孩子,但有他指点了方向,对于在外奔波了年余而无果的他来说,却如同看到了一丝曙光,因此他到是比杨夫人要乐观些许。
听她提起这事,便想起那日在门外拉着壮胆叩门的丫头,扬唇道:“有这么回事么?我不知道。”虽说大梁民风开放,不忌男女私下碰面,但他们这样的家庭在这方面还是略有约束的,如果他答知道,那岂不是承认教子无方么?
杨夫人哪能不了解丈夫,知道他是心里有底,便说道:“我对程家本身倒是没意见,可他们到底是后戚,咱们家往上三代可都没跟后戚联过姻,这样成么?”
杨沛放下书,微叹了口气:“你要这么说来,咱们如今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呢。”
当初他乍见程淑颖时只觉得这丫头天真得可爱,他没有女儿,无端就觉得她投缘。后来听说她是程家的小姐,也是起了抵触的心思。但再想想就算他再不肯沾染贵戚的名声,他的外甥女也已经成了王府的儿媳妇,再因为一个后戚的身份对个小姑娘执偏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夫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无言以对。
半晌,她又叹道:“即便如此,我却担心程家不会把女儿嫁到江南去。再者,程家就她一个女儿,听说她又颇受太后宠爱,而咱们家处处规矩多着,我恐怕她也受不了那些条条绊绊。”
她又不是不了解京师这些人,程家并非诗礼传家,程淑颖天生娇贵,娇气些也正常。如今与叶枫或许倒是情投意合,可真要离开父母去到江南做媳妇,未必能适应得了。
再加上叶枫性子跳脱,又是不喜欢杨家那些规矩的,若是常年往外跑,留得妻子独守空闺,岂非亏待了人家女儿?
杨沛这次没再做声。
日子一转就往腊月里走了。
徐镛拜托了许多同僚朋友帮着去镖局打听消息,但这不是三两日就能打听到的事,而月初京师下了场大雪,雪封了四五日城,再放晴时就到了腊八。再者千里迢迢赶了上京,病没治好,也只得决定留下来过年,这里杨沛修了书回去,倒是且把心放安定了下来。
腊八日宋澈往徐家送了腊八礼,翌日要还礼,杨氏惦记着徐滢,便准备亲自去。杨夫人进京还没去拜访过王府的,遂也提出同行,这里姑嫂二人便就乘着轿往王府来。
徐滢月中便能出月子,虽说是不出门,但每天下地走动跟常人没什么区别,再者调养得当,身上又瘦了下来,两三个月的工夫与怀孕前又没什么区别了。
杨氏她们进门的时候她在榻下磕瓜子儿,听边绕线团儿边逗隔陶的丫鬟说着各府里的八卦,阿陶在她身后榻上练习蹬腿,见到有人来便张着小嘴儿咿咿呀呀地直乐。杨氏抢步上前伸手将他抱起,他打了个饱嗝,把个杨氏逗得立刻笑眯了眼。
徐滢这里让了坐,寒暄了几句就问起杨家孩子的病情。
杨氏简短地把话说了,“你哥哥正往各镖局打听,且看年前有没有信息吧。”
徐滢当着杨夫人在,没再往下说,等她起身去洗手,便与杨氏道:“济安堂的余延晖医术还不错,他又时常走南闯北,比常年呆在宫里的太医懂的门道要多,你们不如去请他瞧瞧。”
杨氏略顿,说道:“余大夫倒是回来了,只是皇上既然赐了太医,中途又去寻别的大人,恐怕不妥。”
徐滢轻嗤:“都这会儿了,还讲究那么多作甚?到底孩子命要紧。若是成的话,皇上那边,我去跟王爷说说,有他出面说话,皇上可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恼。”
杨氏知道她有把握,便就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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