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和西客舍平日里都不是普通僧人能靠近的地方。
在东林寺创立之初,就经常有达官显贵在此地跟着师傅们禅修,长则半月,短则三两天。因为这些人大都在西客舍落脚,所以西客舍的院子便越来越大,里头的陈设和居室也越来越多。
再之后,东林寺又在寺中靠南的一处僻静之地新开了一处茶室,专供那些上山切磋佛法,但并不落脚过夜的贵人休憩。
这些地方看起来并不比别处富丽堂皇,甚至看起来还要朴素一些,可是其中有许多贵人们随手留下、以便之后来时可以随时使用的器物,都有些厉害的来历。
譬如就在建熙一朝,曾有打扫西客舍的小沙弥在干活儿时不慎打碎了一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陶杯。小沙弥趁着第二日下山,自己在集市上找了个看起来差不多的陶杯,给重新配齐了。但没过多久,贵人来时,一眼看出自己的杯子被换了,当即大发雷霆。
据贵人说,那只杯子是他几经周折买来的,乃是四五百年前的高僧鉴真法师在云游传教时用过的圣物。众人这才意识到要紧。
自那之后,这类杂活儿便不再让寺中的小沙弥来做,但又因为许多贵人喜欢这些年轻又天真的孩童,寺里便安排他们在此晨间诵经。
如今寺内大火,小沙弥们的晨诵便取消了,茶室这一带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偶尔扛着烧毁的石料、木桩从此经过的僧人,曾久岩走在前面,领着身后的伙伴小心地避开了。
“看。”张敬贞眼尖,伸手指向了不远处,“是宫里的禁卫。”
曾久岩抬头一看,见不远处的一处高台上,两个禁卫守在茶室院落的门口,正来回踱步,警惕着这一方的动静——果然就是在这里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曾久岩回过头,正想对世子开口,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诶?”曾久岩一把抓住还在踮脚往茶室方向看的张敬贞,“陈翊琮呢”
“他不是就跟在——”
张敬贞回过头,这才发现,这里只剩他和曾久岩,世子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
这下出大事了……
世子丢了!
……
西客舍里,柏灵和柏奕远远望着西客舍院中那两个正伏尸而哭的孩子。
柏灵正想上前搭话,忽地被柏奕拉住了手臂。
“嘘。”柏奕警惕地望着前方,带着柏灵重新回到阴影里。
几乎就在下一刻,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就从西客舍近似废墟的砖墙后面俯身钻了出来,“韩大人,我们已经把这边都看过一遍了。”
“嗯。“
视野之外,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在听到的瞬间,柏灵便睁大了眼睛——这个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虽然只有一声,但这人毫无疑问就是韩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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