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福苦笑,继续劝道,“北国陛下想要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难裴公子。”
回头瞪了他一眼,戚长安自顾自往前走,步速之快叫添福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主仆二人一路往前走,男人登上了宫墙,望着外面染着星点火光的京都长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从前的南国,何曾这般。”
从前街市上的烛光就犹如浩瀚星河的投影,因为太亮了,以至于年幼的安宁总跟他抱怨,南国的天没有星星。
“北国山河莽莽,倒是有星星,阿宁要嫁去北国么?”
“那要看他能不能和阿爷一样待我好,要星星也给摘。”刁蛮的小姑娘给阿爷出了个难题,笑起来的时候,眸光晶亮,似有点点揉碎了的星光。
想起那时跟安宁的玩笑,戚长安摇着头笑笑,语气苦涩,“早知那混蛋给朕出这么大一个难题,当初就不该收留他。”
“可当初要是不收留,现在的事儿一样会发生,到时候咱们连个援手都寻不到,找蜀国么?”添福也很难受,他虽然陪在主子身边的时间不长,却深得照顾,因而能做到处处为其着想。
既然是没办法的事儿,不如叫陛下舒服点儿。
“所以那时就该叫安康嫁过去,换了安乐,自然是指望不上。”
“陛下偏心太过....”
拍了拍城墙边儿,戚长安把心一横,“也罢,裴祐若能力挽狂澜,那安宁交给他朕也放心,若是不能,被人逼得只能把未婚妻让出去,这样的人,不嫁就不嫁了。”
“北国陛下会待咱们殿下好的,”添福迈着小步跟在他后面,好生安慰,“您说什么他都照做,唯独叫他离三殿下远点这件事他就是不听,比裴公子执拗多了,裴太傅从前也提过,但看殿下没意思后面就不说了....”
又哼了一声,戚长安打断他,“对,他还说了,有什么火儿朝他撒,权当孝敬朕,不然日后他把安宁娶走了,朕就见不到了。”
忽然就哭了出来,中看男人老泪纵横,吓得添福都蒙了。
“朕舍不得阿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朕是南国的陛下,朕要负责的,不止自己女儿一个,还有千千万万的南国百姓....”
哭到最后,添福的衣袖都被戚长安用来擦脸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有点儿嫌弃,又不好收回去,只能这么由着。
“他日后若是对阿宁不好,朕便把江山提早交给安定,御驾亲征也要把我女儿带回来。”
......
裴家父子一路神色严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心里想得却全然不同。
裴太傅想得是此行无论如何要把钱拿到,把利息压到最低,等修好了水利自然扬眉吐气。
而裴祐考虑得则是安宁,他绝不会把安宁交出去。
到达北国的时候正是黄昏,他们的马车没有入都城,只停在了郊外围场,偌大的猎场看上去足足比南国的大了三倍不止。远处的天空像是染了颜料的水,一层一层显出不同的颜色来,离他们最近的一处红霞的颜色最浅,然后依次加深,最终的一处已是星垂平野。
不知是不是裴祐的错觉,他总觉北国的天很低,低到伸手就能够着那些星星。
年轻的帝王刚刚打猎回来,荀域下了马,接过凌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又喝了口茶,裴家父子走过去给他行礼,不过一年多未见,曾经的少年已经是北国的陛下了,举手投足都带着强大的气势,眉宇间却对他们展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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