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叔,问您一个问题。之前对面那三个才刚刚屠了一圣,您怎么就敢顶着他们硬怼?”
林宁三人往上谷城内行去,他几番按捺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侯万千看着林宁微微摇头,道:“你心思太过繁杂,又太得明哲保身之道,真不知你这宗师是怎么上来的……”
哪个习武之人破关成就宗师,不经历一番九死一生的关节?如无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一往无前的信念,是难成大器的。
田五娘在一旁小声教夫道:“忽查尔最后一击,独向夫子,其他两人却没有出力。所以,夫子就算没有受伤,也多半力竭,他年纪太大了。三圣心不齐,不可能再布下大阵,所以对师伯的威胁便不算太大。既然如此,面对三圣时,便不必示弱。”
林宁闻言恍然,但他认为看不清此事怪不得他。
他又没有到那个境界,能观夫子虚实,还以为老头子还那般厉害呢。
田五娘见他不言,怕他抹不开面子,便岔开话题问道:“小宁,我们来上谷城寻图门汗作甚?”
林宁忧国忧民道:“忽查尔虽死,可三十万入关大军还未撤去。若不严加管束,或可祸乱苍生。”
田五娘闻言,没好气白了林宁一眼。
林宁干笑一声,道:“虽然有些胡扯,但本心还是差不离儿的。图门汗是个怀柔之汗,能坐稳汗位,其实多是忽查尔辅助之功。如今忽查尔一死,草原各部那群狼怎还会再服他?忽查尔行事太过酷烈,如今他死的干脆,可各部多半会将账算到图门汗和蔑儿乞部头上。一场厮杀必不可少……”
侯万千奇道:“草原此次南下,上谷郡尸横遍野,他们自相残杀,难道不是好事?”
林宁点头道:“当然是好事,但是,不能任由他们自己厮杀,那样容易杀出一个枭雄来,到时候难免再率大军南下,造成十倍于上谷城的祸事。我想让他们按照我的意志,去相互厮杀。直到将上谷城的仇报了为止!”
侯万千有些无语的看着林宁,道:“果然大道三千,各有通途。于算计一道,你比我都强些。”
林宁谦逊摆手道:“侯叔过誉了,过誉了……此事,还要多皆侯叔虎威。”
“……”
侯万千:“丑话说在前,我可不会去当什么圣萨满。”
林宁闻言心里遗憾,不傻啊……
面上却正色道:“侯叔哪里话,晚辈怎能让侯叔去当劳什子圣萨满,五娘也不用,我自己去当!”
侯万千忽然想起,这小子莫名其妙得到过忽查尔的传承,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得逞……
……
上谷城,汗王金帐内。
看着脸色惨白但仍栩栩如生的忽查尔,平静的躺在汗王王榻上,图门汗如遇天崩地裂一般,伏在忽查尔身边,痛哭不已。
附近忽查尔的儿子、弟子和萨满殿的高手们,也无不痛哭。
分明前一天还气吞万里如虎,要做下远迈先人之伟业。
可谁能想到,一日之间,就落到了这个局面。
草原上的太阳,长生天派到北苍王庭的守护神,居然就这样死了……
一时间,谁都无法接受。
没人敢说将忽查尔送去天葬,人们对于不久前的事记忆犹新。
当时也有人传言,亲眼看到忽查尔死去。
可结果呢?
那些自以为要成功的人,悉数都死了。
现在……虽然看起来跟真的一样,可谁知道是不是又一场设伏……
然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忽查尔始终毫无动静,那些部落头人们的心思也就渐渐活泛起来。
纵然还不至于做什么,但交头接耳之举,却开始蔓延起来。
群狼无首。
只一个温柔的根本不像草原人的图门汗,远不足统御这些桀骜之辈。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老的头人忽然行礼躬身道:“伟大的大汗,如今圣萨满大人受了重伤,中原人卑鄙而强大,我们是不是先退回草原,等圣萨满养好伤势,再率领儿郎们破关南下?”
此人是布拉特部汗王,在草原各部中颇有威望,忽查尔活着时,事事顺应忽查尔。
谁也没想到,忽查尔生死不知时,他会第一个跳出来。
忽查尔的长子脱黑阿见状大怒,厉声呵斥道:“大胆!南下之策,是我父亲和大汗亲自商定的,赤老温你不过一下贱之人,也敢多嘴?”
赤老温沉下脸,低沉道:“脱黑阿,我问你,若是那三个中原人再来,要杀大可汗,谁来阻挡?”
脱黑阿怒道:“我们有三十万铁骑,那三人又能杀几个?”
赤老温用镶金的马鞭指了指脱黑阿,又指了指帐内的各部头人,最后指了指图门汗和他自己,道:“那三人,只要杀了我们就足够了,你以为,他们杀不掉我们吗?”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炸开锅。
忽查尔活着时,草原各部头人都是他卑微的仆人。
虽然身为一部王爷,去当别人的仆人很丢脸,可若这个人和长生天一样身具伟力,那也不是不能委屈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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