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钰儿急忙打开宫门抄,念道:“近因军务紧要,需用车马,纷纷征调,不免啧有烦言。朕闻外间浮议,竟有于朕将巡幸木兰举行秋狝者,以致人心惶惑,互相播扬。朕为天下主,当此时势艰难,岂暇乘时观省?果有此举,亦必明降谕旨,预行宣示,断未有乘舆所莅,不令天下闻知者。尔中外臣民,当可共谅。所有军装备用车马,着钦派王大臣等传谕各处,即行分别发还,毋得尽行扣留守候,以息浮议,而定人心,钦此。”
“兰儿妹妹,皇上是不是收回成命了?”皇后急切地问。
懿贵妃心想这哪里是什么收回成命,这分明是见文武大臣全不赞成巡狩的无奈之举,可又不能说皇上的不是,只能言不由衷地说:“姐姐,皇上压根儿就没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口外巡狩,闹成这样全怪那个不识大体的僧格林沁。”
“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钰儿,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形?”懿贵妃想想又忍不住问。
“钰儿不敢说。”
“这儿又没外人,但说无妨。”
任钰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禀娘娘,外头乱成了一团,百姓生怕被洋人堵在城里出不去,纷纷拖家带口出逃。几位巡防王大臣和五城察院见劝不住,干脆把城门都给关了。”
皇后嘀咕道:“关上也好,不然人全跑光了,这京城还像京城吗。”
“娘娘有所不知,这关城门倒是容易,可外头的米面粮油和煤等生活所需进不了,城里百姓吃什么喝什么?见物价飞涨,周祖培等几位大人没办法,只能开了一道城门,反正能跑的这会儿全在跑,听说有些被堵回去的百姓甚至铤而走险翻墙出城。”
“通州那边呢?”
“缺粮缺饷,再加上有不少是从天津海口南岸炮台收拢的溃兵,将士们士气不旺。”任钰儿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说:“钰儿来前还听说一个从天津传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
“天津知府石赞清被洋人从衙门劫走了,他誓死不从,在洋人的军营中以绝食相抗。他是有名的清官,天津百姓纷纷跑去跟洋人理论,也不晓得能不能活着出来。”任钰儿收起宫门抄,接着道:“还有个消息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反正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个难以置信?”懿贵妃下意识问。
“有从天津跑回来的人说,从南岸炮台撤下的一些溃兵,打不过洋人也就罢了,竟四处抢掠,祸害地方。百姓们想去衙门提告,可衙门都被洋人给占了,连天津知府石赞清都被洋人给虏走了,竟跑去跟洋人告状!”
“洋人怎么说?”皇后忍不住问。
“洋人不但收了他们的状子,还派兵去把那股兵匪给剿了,那些个目不识丁的百姓竟以为洋人是‘包青天’,不但感恩戴德,还贪图洋人给的那点蝇头小利给洋人办事。”
“办什么事?”
“给洋人带路,帮洋人转运辎重,甚至帮洋人打探咱们的消息。”
“百姓懂什么,全怨那帮丘八,真是祸国殃民!”
“娘娘所言极是,不过这消息是真是假一时半会间也搞不清。”
懿贵妃实在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突然问道:“钰儿,你那位义兄在忙什么?”
“禀娘娘,他没跟我说,我也不敢问。”
“亏你还持内务府令牌为朝廷办过差呢,连这都不敢问。”懿贵妃冷哼了一声,随即紧锁着眉头说:“你不知道,本宫倒是知道一些。蛊惑皇上出京巡狩的事是僧格林沁闹出来的,让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到处搜捕马车,却是你那位义兄和宝鋆干的。可以说城里人心惶惶,你那位义兄功不可没!”
“娘娘明鉴,我四哥只是个正三品的奉宸苑卿,宝鋆大人那可是头品顶带的内务府总管大臣,借我四哥几个胆他也不敢吩咐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办这差事。”
“我看没这么简单!”
“娘娘,我四哥冤枉啊,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就算真跟这事有牵连,他也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
“都做上了奉宸苑卿,怎就身不由己了?他真要是识大体、明事理,刚才那道联衔谏阻皇上巡狩的折子上怎就没他的名字?”
“娘娘有所不知,我四哥虽做上了三品京堂,可终究是捐纳出身。尽管皇上后来赐他举人出身,可还是被那些科举入仕的大人们瞧不起,联衔上疏这种事人家才不会捎上他呢。”
“别解释了,你那位义兄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宫心里跟明镜似的。”懿贵妃越想越窝火,又冷冷地说:“说了你别不高兴,他跟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大头没什么两样,看似对皇上一片忠心,其实还没你这个女子识大体、明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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