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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一整天,秋菊一直没回来。
直到初九,甄十娘也开始有些不安,一早就吩咐李长河和孙庆良出去迎。
孙庆良脸色古怪。
上京城就是他们的天下,有纪怀锋在能出什么事儿?
女人就是多事!
再说,他们是奉命来保护她的,一个丫鬟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到底是被甄十娘的气度压住了,不甘不愿地随李长河出去了。
傍晚时分,秋菊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回来了。
“……听说那些山货都是您亲手晾晒的,老夫人高兴的什么似的。”她坐在炕上津津有味地给甄十娘讲萧府的事情,“看到您送的阿胶就直问奴婢,好端端的,您怎么说不熬就不熬了?害得她白花花的银子也买不到。”咯咯笑道,“还说正打算厚着脸皮跟您讨要呢。”
甄十娘就松了口气,“喜鹊还担心送去的东西太寒酸,你被萧老夫人大棒子撵出来呢。”
“怎么会?”秋菊嘻嘻地笑,“老夫人可喜欢奴婢呢,还赏了奴婢好多衣服。”把带回的衣服向甄十娘献宝。
都是上好的锦缎,竟有十几套,还有没上过身的,甄十娘见了就打趣道,“……我们家秋菊以后的嫁妆都有了,这下我可省银子了。”
“奴婢才不嫁人!”秋菊脸腾地涨红,“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辈子!”眉梢带着股娇憨的怒意,看上去煞是可爱。
喜鹊就白了她一眼,“……有事也不派人报个信,下次再敢这样,我明天就把你嫁出去!”
秋菊小脸顿时一抽,“……奴婢不是担心另雇马车得花银子吗?”
原来,真如甄十娘所料,萧煜以为她会去,就留了秋菊在那等。
秋菊高高兴兴地在萧府等了一天,结果甄十娘并没有去。
怕家里人担心,秋菊初八一早就要走,是萧煜看了甄十娘的信,想到能把这么大的买卖全权托付给他,甄十娘身子不好不堪颠簸之苦固然是一方面,更可见她心胸的豁达。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
这世上舍命不舍财的人比比皆是,放在谁,便是病入膏肓,爬也会爬了来把这桩买卖做成了。可她就这么放心地交给了自己,单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心胸,一般男人也做不到!
原本只是感激她救了母亲,欣赏她一身精湛的医术,见了这言辞切切的信,萧煜对甄十娘隐隐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感,又想到她那镜花水月般短暂的生命,就索性让秋菊又留了一天,他放下手上的事物亲自去了趟太医院,把一切谈妥后,才让秋菊带了他的信和太医院的订单回来。
“再雇辆马车能花几个银子!”喜鹊白了她一眼。
以前是她们穷,花一文钱也心疼,现在虽不富余,可另雇一辆小马车让李长海回来也不过几百文,她们还拿得起,就这么让她们牵挂了整整两天,尤其甄十娘的身体还不好,喜鹊一想想就有气。
“奴婢哪……”
奴婢哪有银子?
秋菊小声辨驳道,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自己让纪怀锋出去住客栈的事儿,她脸憋的紫红,“小姐……奴婢……”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甄十娘以为她吓着了,就给喜鹊递了个眼神,“秋菊还小,第一次出门不知轻重,你说一次她就记住了,你别吓着她。”
喜鹊就叹了口气,“……我也是担心你,小姐这两夜都没睡好。”
“不是这个……”秋菊摇摇头,“奴婢知道喜鹊姑姑是担心奴婢,是……”她眼泪刷地落下来,“奴婢把小姐的银子都花光了!”从小就没见过大钱,第一次自己做主花了这么大一笔钱,秋菊感觉像天塌了似的。
“什么?”喜鹊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吃住都在中堂府,她怎么能花上那么多银子。虽然不缺吃穿了,但她们还没富裕到可以那么挥霍的地步。
“你慢慢说……”见秋菊哇哇地哭,甄十娘就啪了啪她后背,“那银子就是给你应急零花的,你只说清楚都花哪去了就好。”
声音祥和,听不出一丝责备。
秋菊很快就安定下来,断断续续地把让李长海和纪怀锋出去住客栈的事儿说了,“……东升客栈一夜也就几百文,谁知道,上京城的那么贵,一夜竟要三两,李二叔说结账时他们差点被扣下,幸亏纪大哥兜里还有银子。”东升是梧桐镇上的小客栈。
以为上京城的客栈就算贵些,也不过再多几百文罢了,所以那天她才敢做了那个决定,当时荷包里有一两碎银,十两整的,他们两人还要吃饭,怕一两不够,十两又掰不开,她就一股脑都给了李长海。
她哪知道,李长海第一次出门,根本不懂这些,而身为大内侍卫,锦衣玉食惯了的纪怀锋怎肯听她的话去找便宜客栈住,三两银子一宿的客栈他都觉的委屈,不是李长海反对他会找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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