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远,梁冲蹭到朱老板旁边,道:“他们吃霸王餐,就让他们这么走啦?”
朱老板无奈道:“不然呢?我还能把他们吃喽?”
梁冲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不是认识翟都督么,告状去呀。”
朱老板白了梁冲一眼,道:“都不容易,我还能真去告啊。”他手脚麻利的去收拾桌上的空碗,又道:“蛮子就在城外,城北这些当兵的娃,没一个逃的,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刚才你也听见了,他们两个月没发饷钱,我还有脸要几碗破馄饨钱?”
梁冲道:“你也是实在,他说啥你信啥啊?”
朱老板却道:“客官,看你面生的很,这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的摊少说摆了十来年,连翟都督都没少来吃,一个人扯谎,一百个人也能扯谎?”
梁冲忽然羞涩道:“哎,是啊,我也好久没发饷了。”
朱老板听到他这话,脸一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落拓的男子。这男子大约四十上下,面容白白净净,一双桃花眼,好看的要命。如果说这人是当兵的,打死他都不信。朱老板黑着脸道:“啥?想不给钱么?”
梁冲扭捏道:“我可不是那意思。”
朱老板看着他娘们唧唧的神情,分外瞧不起,喝道:“少一个子都不行。”
梁冲从怀里掏出银子,道:“都告诉你也不是啦,还这么凶。”
朱老板收了钱,觉得对方虽然长得周正,但有一股说不出的贱劲。他没再搭理梁冲,继续收拾着桌子。
此时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老板,两碗馄饨。”
朱老板没抬头,招呼道:“客官您先坐,这就来。”
梁冲寻声望去,下了一跳,道:“噫,豆芽成精啦。”他看见一个头大如斗,面黄肌瘦的怪人。
隆冬腊月,出门在外少不了要穿棉袄棉裤,那个怪人身上的棉袄袖口处,腕骨上只覆盖了一层皮,硕大的骨节突出着,看着有些瘆人。阵阵寒风略过,怪人身上的棉袄,竟然被风吹得瘪进去,可想而知,他的身子板没有几两肉,和一具骷髅差不多。
偏偏他的头,是真的很大呐。
在黎明破晓前,摊前灯火明灭不定的街上,出现这样一个人物,说他是从深渊中爬出的厉鬼,也不为过。
那怪人的头咯吱转向梁冲,他的双眼无光,双眸仿佛最黑的深渊。怪人裂开嘴,沙哑道:“我不是豆芽成精。”
他身旁的年轻人,样貌丰神玉润,一袭白衣胜雪。虽穿着单薄的衣衫,但精气神十足,真气隐隐内敛,不是寻常人物。这青年歉意的道:“大叔,我们不是坏人。”
梁冲阅历丰富,比这更骇人的场面,也见过不少。然而这句大叔,差点让他一口鲜血喷出来,能喷出三尺远的那种。
他自诩人间最得意,这个不开眼的娃娃,居然叫他大叔,梁冲登时恨得咬牙切齿。
朱老板听闻这句话,接道:“这边上就是镇北军营,哪有坏人敢来,客官放……啊……”他说到放字时,正抬头看见那个大头怪人,吓得他声音都变得极其尖锐,两条腿也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怪人又将脸面向朱老板,露出雪白的牙齿,借着灯火,发出灰败暗黄的光芒。
朱老板眼泪都快掉下来,心道这馄饨摊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他越是害怕,脚下越软,仿佛踩在棉花团上,闲了进去,旋即身子一萎,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梁冲摇头道:“天没亮就出来吓人,不太合适。”
青年冲那怪人喝道:“靳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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