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感觉到身边有人,抬头看来,与将离对视了几秒……
屋外天色阴亮,照进冷色光源。
前厅灯烛寥寥,暖光绰绰,将这人姣好如玉的脸庞一边冷一边暖地照亮,目光一如既往地冷傲。
那个女刺客。
她刚咬了一下饵饼,手上还没落筷,看见将离后抽动一下眉毛。
生生含着食物没有嚼动,眼里多出一丝诧异。
将离没说话,也没有跑,只是盯着她,又默默往嘴里送了一口煎饼,皱紧眉头慢慢嚼着。
前厅里除了从门外飘进来的萧萧风雨声,还有谦叔在柜台后面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就只剩将离咬脆饼的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
她立时反应过来,摔下筷子按剑而跽。
这乍起的动作让将离猛地后退半步,嘴里却仍在不紧不慢地嚼饼。
脆饼被嚼得差不多了,已经不再咯吱咯吱。
谦叔听到些动静,伸头过来张望,见到那客人跪立扶剑的姿势,似是与九原君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思。
不过这场面看起来,紧张的好像只有那个客人,九原君是在淡定吃饼的。
谦叔朝一旁的伙计挑了挑下巴,让他去后院把九原君的护卫叫来,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是要悄悄地叫来。
因为九原君并没有求援,就不好大张旗鼓地让那队护卫冲进前厅,只能是暗中保护,以免徒增误会。
夕雾按住剑柄的手犹豫地停住,在脑中做了些挣扎,很想一剑劈了这人脑袋。
但又记起首座交代的事情,对这个将离的刺杀是暂缓了的。
没有再来新令便是不能行刺,况且自己真正的剑身还被这人藏了起来,至今下落不明。
想到自己的剑,夕雾心中愤懑,面露不豫,狠狠瞪了将离一眼。
又回坐下去,把嘴里的饵饼细细咽掉,有些厌恶又好奇地看着他手里正在吃的东西。
见她重新坐下,好像并不打算袭击自己,将离稍稍呼了口气。
僵直的右臂也放松下来,差点以为刚到手没两天的袖剑就要派上用场了。
袖剑已经做好,就在他去工坊背回煎饼铁盘的那天。
剑身自然是没什么好说,以工坊的水准,这不过就是一把匕首的难度,剑锋冷峻,寒光逼人,大概一秦尺(二十三公分)多。
李恒那边虽然做出了几样细小的打磨工具,但仍旧无法达到滑轨滑槽的精细尺寸,没法用铸造的方式做。
最后还是用铁打出来的,据说是铁匠拿着小锤敲了一整天。
慢慢从轨道外侧用力,把滑槽一点点打细,直到只比剑身多出一毫的缝隙。
这滑槽内侧也不是完全平直,而是在厚度上存在微微的、阶段性的起伏,使得剑身在内不会晃动亦不会随意滑出。
只有通过较大的惯性才能甩出剑身,有一极小的联动机括可以对剑身进行锁止,稳定住已经出鞘的剑。
不过收剑仍需手动,扣下机括再让剑身自然落回滑槽。
滑槽被装在一支小臂长度的薄鞘中,鞘又与熟牛皮制的护臂死死扣住。
系上手臂后竟是异常好的效果,不突兀也不碍事,乍一看会以为只是外臂上的装饰。
刚拿到袖剑,他便与武舟对了两招,若是对方劲力过大,袖剑剑身会带动护臂轻微位移,但影响不大,能做到这样已是很出将离的意外。
本就不打算与人拼劲,这年头力气大的人太多,自己的目的是出其不意地攻他人之不备。
再趁机近对方身体,紧接着使用关节技制敌,那可是四两拨千斤的实招,而袖剑只是晃人眼目的虚招。
将离本来都想好怎么与这女刺客相拼了,她却又坐了回去,他便也在对面的案边坐下,与她隔着过道,一人吃饼,一人吃饵。
“真巧啊。”将离说。
夕雾翻他一眼,看向门外,准备起身离开。
此时柜台的屏风后面,武舟已经悄悄带来了护卫,与谦叔对视一下,又在暗中看向前厅中的二人。
夕雾闭眼听了一耳,觉察到后厅藏了十几人的护卫。
却没有立即冲出来,也许是因为这个叫将离的没有下令,亦或是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若是此时匆匆离开,反而会被盯上或是跟踪,便干脆装成一个普通食客。
盘里还有两块栗饵。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盘中这俩棕黄色的小米糕,不动筷也不说话,直到将离开了口,他说一句,夕雾便在心里暗怼一句。
“你不想尝个煎饼吗?”
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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