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带着林苏青从竹楼的左侧上了一个土坡路,那里原本是座没有路的山坡,因为有几块石头,便被踩出了一条小径,那条小径寸草不生,几块石头也十分光滑,看上去这条路走的人并不少。
他们爬上了山坡后又过了几条田埂,田里有一只不足小臂长的小奶狗,虎头虎脑的从田里绿油油的庄稼里头冒出个小脑袋来,个头不大警惕心倒是十足,站起岗来毫不示弱,奶声奶气的冲着他们汪汪直叫,他们在田埂上快步走着,它就在田野里汪汪汪的追了一路,小小个头被庄稼淹没,只露出一指长的背脊,毛绒绒的一丁点。它时不时的抬起头伸长脖子怒视他们,整个脑袋还没巴掌大,却毫无畏惧,直到他们走出了它看守的范围,并且亲眼见着他们走出了许远,它才扭头小跑回田头。
大婶年纪虽长,可是步伐矫健,火急火燎大气都顾不上喘,只管带林苏青往埋葬枯骨的小竹林去。
一个坡接一个坡,她所说的不远,其实还挺有些距离的。若是叫狗子知道了要走这么久的路,怕是不会让他独自来。
“大婶,请问还有多远呢?”
地势越走越偏,连路也没有了,有些小坡不高不矮,正好是一两脚迈不上去的高度,他们只能蹚着杂草抓着坡上的竹子或石头往上爬。越往深处他越觉得怪异,越往蜿蜒处去,越觉得阴冷。
这沿途坟包、墓碑比比皆是,不出二十来步必有一处坟,傍山是好地,可是山的阴面且是长满了遮天蔽日的竹子的阴面,不见得就是好地。
恐惹是非,林苏青屈指悄悄的在大婶的后背上凌空画下一道符文,指尖一收,那道凌空的符文霎时贴向大婶的后背并隐入其中。
越往前走光线便暗了起来,林苏青假以玩笑道:“埋得挺偏远呐。”
“可不是,要甩开关系,必是越远越好,为了心安也不能搁在近处不是?”
“是。”林苏青没有说假如已经化为恶鬼,再远也无济于事。恶鬼行恶,可不管距离远近,他们只看作恶得手的难易程度。
“秦老板,就是这儿,就埋在这处山窝窝。”
循着大婶所指,林苏青看到的是一片寸草不成的平地。不是宽敞平坦的地,位置很刁,他们正站着的地方是高地,左边是向上的斜坡,右边是向下的斜坡,这样的斜坡却是向内的弧形的。而此高地如断开似的,也就是他们的正前方就是低洼地,一高一低差距不大,可以轻松的一步踏下去,从底下往上看的话,他们所站的地方也就是个小山丘罢了。
那底下还有一方别人家的坟冢,竖着破旧的墓碑,看上去许多年未有后人参拜。而那块不长草的地方就是紧贴着小山丘底,处于别人的坟冢与山丘之间,可别人的坟包上长满了杂草,偏偏是它那处寸草不生,因而格外显眼。
“大婶,这地方选得很妙啊。”林苏青委实不知当如何向她形容,“我是说非常远,而且非常隐蔽。”
“不、不是选的,只觉得这里没什么人就埋这里了,当初埋它时,还没有那处坟”
“那倒是,挖出的无主残骨随便埋的话,说不定影响别人家风水,被人知道了还影响邻里感情。”林苏青负手转身,平静道:“我们回去吧。”
“这就看完了?”
“看完了。”
“那我儿”
“只是一具没有人认领的野死骨,没什么问题,回吧。”林苏青话不多说转身即走,大婶一脸茫然的跟上去,想问又不知从何问,察了他好几次神色,也察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刚一拐出那片竹林,她就忍不住要发问,却是刚一张口就迎上了林苏青一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只是迷茫不解的看着林苏青,林苏青依然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她依然只好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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