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子岿然不动,等待着他的靠近,也始终凝视着他,但那双清冽的眸子实在深远,仿佛隔着一层雾水,不知究竟是在看他,还是视线已经穿过了他,看向了极远的地方。
“怎么了?堂堂丹穴山二太子殿下子隐圣君为何沉默不语?难道是心虚才不敢回答本座的问题?”
二太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问他道:“第三件事是什么。”
“这第三件事……”林苏青手中忽然出现一簇火焰凝聚成利刃,只见一道流光一闪而过,利刃霎时刺入了二太子的心口处,那柄利刃上镶嵌着一枚血红色的勾玉,那样熟悉。
林苏青凑近二太子的耳边,低声问道:“认得这块石头吗?是你给我的,上面曾经沾满了她的鲜血。滋味如何?”
始终隐于云端上看着热闹的神仙们,原以为二太子子隐圣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方刚苏醒的蚩尤灭于无形,堕于沉寂。何曾料到居然看到了二太子被重伤了心脉!这简直有生之年难得一见的意外啊!不禁低语议论道。
“这……子隐圣君为何不躲?!”
“大约是因为愧疚吧。”
“将来怎样也是要继承一脉大统,心慈手软要不得哟……”
谁的议论他们也没有听进耳朵里,林苏青其实料到了二太子不会躲他这一剑,正如当年没有躲他娘亲的那一剑。
二太子只是多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答他任何。刺在心头的伤,挑开了旧患的痛,比从前更痛了许多。但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如不仔细,根本不会被任何谁发觉。
他看着林苏青,好一会儿,付之淡然的一笑,道:“你不恨我”仿佛是欣慰?居然是欣慰么……
“我知道你是凤凰,这一剑你不会死。”林苏青道,“但我的仇已经报了。”没有恨意么,其实是有的,不仅有恨,还有更多的怨。不过,都不是二太子在等待的那种怨和恨。
俄尔,二太子抬手覆住林苏青的额头,清凉的感觉如故,可是在被盖住眼睛的那一刹那,林苏青恍惚看见二太子一贯清冷的神情难得变得温和,难得得……难得得令林苏青感觉……仿佛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为的。
他道:“但你要明白,心术用于正途才是谋略。”不知是否是因为伤口,声音格外缥缈,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林苏青知道二太子这一覆手与那回在四田县时不同,他被禁锢了,于是他干脆不作挣扎。
“是要召动蜉蝣归息令了吗?”天边云端上的神仙们疑惑的看着。
林苏青闭上了眼睛,可是闭上眼睛,眼前却反而白了,如清晨的天边刚刚泛出的鱼肚白。与真实的漆黑的夜色全然不同。
忽然之间,白茫茫的天边飞来了一只蜉蝣,孤零零的翩翩飞舞,只它一只,小小的,单薄的身躯。
这一闭眼,从晨光破晓,到正午的烈焰,一直到晚霞余晖斜落,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那只蜉蝣始终孤独的起舞。这一闭眼,便如同在极短的时间内度过了一整天。不知及时会死,他蓦然想起儿时背过的一首诗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大约他也是蜉蝣,世界所有人其实都是蜉蝣,生命轻短,不知归宿何处。
……
一位一直不发一语尊者看着看着,倏然浑身一震:“不对!”周围其他神仙们纷纷望向他,便见他登时站起身来,指着底下的子隐圣君喊道:“子隐圣君且慢!且慢!”
呼啦……林苏青即刻化作了无数只星光化作的蜉蝣,顷时炸开似的各奔东西迅速飞散,亦迅速消失于浩渺的夜空之中……
“他、他就是来求死的啊……”尊者唉声叹气直懊悔自己发现晚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