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乡的两个分身都幻成数丈大双掌几乎有一人高,一左一右的将曦夹在中间。
薄薄的风幕,却像一层不可逾越的鸿沟。南无乡双掌拍在上面,柔柔软软,却难越一步。
南无乡心思一横,掌印下雷火交加,金光四溢而出,宛若一片金色海洋。
如狂风吹过,纱幔凌乱起来。
但掌劲透过风嶂,却又在距曦三寸处被一层白光挡住。
“你还没有夺舍曦泽吧,不然出招不会比我慢。曦泽前辈才打开天门,来不及修行这么完美的护身神通。所以这层风幕是你用元神之力直接催动的么?”
出招的同时,也在承受招式的反噬。南无乡每一句话,都会迸出一些血沫。
“可没有肉身和真元的支撑,你的元神能挺多久呢?”
“你体内有两股至阳至刚的真元,相互交击之后能释放出更纯正的力量,可你还没有掌握这股力量,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我伤一分,你伤一分,你的肉身早如败絮,怎么说都是我的胜算大一些。”
在曦泽背后,曦显形而出,等于默认了南无乡的话。
“本来是这样的,但要谢你替我的肉身打开天门。经过先天之气的洗礼,现在的我,足以在肉身崩溃前化掉一个无凭无依的元神。”南无乡有些得意的说。
同时手往前一推,雷火之势又增倍许,曦的元神立马缩回到曦泽体内。
“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离开曦泽前辈,我打开识海,咱们再争夺一次我的肉身。”
“你这副肉身完了。”曦泽摇头,“纵然暂时不坏,也会被凤血反噬,挺不过几天的。”曦泽一边话说,一边眼珠在变化,“现在我觉得曦泽也不错,至于你,我要抽出你身上的凤血,其他的部分拿去祭祀万兽谱。”
话落曦泽已真的成了另一个人,两手合在丹田处往左右一推,一股柔风吹出。
在南无乡压逼之下,缩了小半的风嶂骤然一胀,南无乡顿觉劲力一滞,身子一仰的倒飞出去。
“你想杀我,可我稍微认真起来,你就没办法了。”曦手指一划,从一个南无乡指到另一个南无乡身上。
一个南无乡被旋风卷住,往另一个南无乡身上一碰,两个南无乡合二为一。
“我没想杀你,要你命的另有其人。”南无乡说。
“那只冰凤么?还是掌印和持幡那两个小家伙。”曦一步步走过来。
“你一直在躲避什么?惧怕什么?”
南无乡缓缓向后退去,奇怪的是曦听了南无乡的话,竟一时怔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现在,他找到你了。”
东边,太阳照常升起,但只留下一缕光辉,即被一重更加凝厚的乌云遮蔽。
曦抬起头,脚底燥热,眉心清凉,火生风降,满天雷光。
被各样灵兽纠缠的众人忽然失去对手,所有灵兽都团聚一团,团在乌云之下,围在曦的身边。
“三灾降临了!”白灵说。
“无乡成功了。”暮雪晴说。
二女话落,南无乡从光幕中跌出来,挥手将太初神光收回体内,光幕顿时暗了一半儿。
“这是怎么回事?”掌印问。
“曦和南无乡一样,都身负一种天道找不到的体质。因此,曦虽然早在万年前就打开天门,却一直没有受过三灾。现在,天道找到他,三灾自然降下。”暮雪晴见南无乡无事,如释重负的解释说。
“那你认为,他渡得过三灾么?”持幡问。
神巫山上已经发生太多事,承受不起更多的损失。如果曦安然渡过三灾,再战一场,纵然将曦斩杀,代价也不是南疆能承受的。
“三灾齐发,他又使用一副才打开天门不久的肉身,甚至连法力也没有转化过来的肉身,即便有万兽谱在,也渡不过此劫的。就是不知除了万兽谱,此人还有没有准备其他后手。”
众人交谈间,已有一根风柱从天上落下,跟着又一根火柱从地上升起,乌云中更是天雷阵阵,成百上千条电蛇蓄势待发。
“三灾齐降,先天要退避百里,不然很可能引动自己的三灾。这里,就只能交给四位道友了。”
掌印见状,与持幡先后退避。白灵则将朝凤鉴留给南无乡,鸾凤剪留给玉珠,稍加犹豫后,又把六合金乌镜留给暮雪晴,也离开此地了。
南无乡、暮雪晴、玉珠和幕主四人虽然没有三灾之忧,但也不堪这天道之威,各自后退了十里。
风疾火烈,雷鸣电闪。
四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风火雷霆,几乎不可见物,只能偶尔在雷鸣的间隙中,听到声声灵兽的哀鸣,以及曦对南无乡的咒骂之声。
曦未能翻出新的花样,云中的雷霆才释放一半,就骤然收了声势。
三灾激发,除非受灾之人魂飞魄散,不然是不会中途消退的。如此也算坐实了曦的下场,只是连带着折损了曦泽,南无乡有些不舒服。
这次南疆之行,他与曦族的联系深刻不少,可才有些归属之感,曦族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南小友,此间事了,你我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按照约定,接下来的三十年,暗幕偃旗息鼓,不会有所动作,你我也不可以找彼此的麻烦。”幕主举幡而至,稽首告辞。
暮雪晴等人也聚过来,白灵等见劫云散去,也都赶了过来。
事情到此算告一段落,可南无乡看着幕主转身离去的身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上次离开南疆返回中原时,他在地师府外被一个黑衣人影打晕,并被卖到中洲去。那人也是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斗笠下也有一张面具,与幕主十分相似。
今日里,这一幕在他心底反复掀起,又被他反复按下。可这次不知怎地,一想到三十年之期,心内竟起一个冲动,如洪水泛滥,怎么压也压不住。
“幕主!”
幕主听到南无乡唤自己,以为南无乡有什么话要交代,停下遁术。
可转过身去,还没见到南无乡的影子,就先被一缕七色灵光照在身上。一身法力,在灵光下竟变得迟滞异常。
“你”幕主心一凛。
南无乡素来无邪,他才没有防备,现在法力被禁,也不知对方要做什么。
“你我既有约定,我该知道与我约定的是谁。不然,若在无意中有所冒犯,等于陷我于不义或被你侵犯而不知,又陷我于不智。”
南无乡说完,撩开纱笠,摘了幕主的面具。
“是你!怎么会,怎么会,是你”
看清面具下的面孔,南无乡接连往后退了四步,五雷天心诀和南明真气先后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顿时气血一冲,头发倒竖而起。
幕主身上的七色灵光当即散去,连忙夺回面具,挥九幽幡引来两股阴风,一股将南无乡送回原处,另一股卷着自己,头也不回的远离了。
“无乡,南无乡。”
暮雪晴接住南无乡,见其浑身青筋暴起,经脉倒错,眉头紧皱,分明痛苦至极,偏又牙关紧咬,不吭一声。连忙运转真气,试图为其重整经脉。
可一碰南无乡的身体,却从南无乡体内打出一道电弧,手掌焦糊一片,倒缩了回去。
“白灵前辈!”暮雪晴被天心诀反噬,才稳固不久的阴阳二气,险些再次混乱起来,只好叫白灵出手。
可等白灵将真元往南无乡体内一送,南无乡竟然痛苦倍增。
不但没有舒缓丝毫痛苦,反而皮现殷红,在脖颈上现出一只血凤印记,似在其皮肉下振翅飞腾,意欲离体而去的样子。
玉珠用手碰了一下,这个印记竟比灵焰更烫,且与她的真元水火不容,发作的更加厉害了。
“无乡,无乡。你怎么了。”几人不知所措,黎明雪也赶了过来。
自被持幡用禁制困住,她一直试图逃脱,奈何先天禁制,非入道者可破。直到神巫山震荡,禁制露出了一点儿缝隙,她才得到机会。
可惜身无宝剑,无法身剑合一,只能反复攻击这个缝隙,等脱离持幡洞府时,正好看到南无乡被幕主一幡打回。
听见黎明雪的声音,南无乡想做些回应,可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喉喽,只好十分僵硬的抿嘴笑了一下。
“血脉在反噬他。”白灵摇摇头,“曦族的血脉已经传了不知多少代,理应与曦族人融合一体,怎会无缘故的反噬主人。”
“血脉!”
黎明雪听罢眼珠一亮,想到曦泽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接连在胸前捏了几个剑诀。
一道红色剑光自远处激射而来,落在掌心,正是赤凰剑。
“你干甚么!”玉珠见状惊呼。
“赤凰剑穿心而过,可以斩去血脉。”
黎明雪强忍雷、火之威,左手按着南无乡的心口,右手握紧赤凰剑,顺着食指和中指的指缝插了进去。
宝剑贯穿胸膛,南无乡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滚烫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喷涌,撒在黎明雪的衣襟,袖口,面庞上。
滚动的血凤平静下来,如墨滴入水,渐浅渐消散。
众人露出喜色,可黎明雪眉头一皱。她想把赤凰剑拔出,竟拔不动。
稍微增加一些力量,南无乡就痛苦的吼叫起来,更面露凶光的把她推开。
“无乡,南无乡。”
在众人呼唤中,南无乡自行站起,仰天大笑几声之后,远离众人而去。
南无乡身后,一个明亮的光环,悠悠然自行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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