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有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投石机是曹昂的底牌之一,所以曹昂一直将投石机秘密藏在潠水西岸的军营,直到确定要作战了,才在昨天夜里偷偷运过潠水,为的就是能在战场上出其不意。并且,即使投石机摆到了战场上,曹昂也没有立即让投石机展现最大的射程,而是分三次一点一点让投石机增加射程,目的就是给仲氏军造成最大的心理压力。而有时候,这个对经验事务往最恶劣处想象的心理压力,是能够摧毁一个军队的决心的。
“轰!”
一块巨大的石弹落在仲氏军阵之中,石弹落地之后并没有停止,巨大的惯性让圆滚滚的水泥弹继续向前奔冲,拦在石弹前面的仲氏军士卒只要被挂到,便是断臂断腿,挡在正面的更是直接被碾过,石弹一直滚到徐常侍的高台前三米左右,才停了下来。
徐常侍一张脸扭曲变形,全是因为被这一颗石弹惊吓所致,过了好一会儿,徐常侍那尖利的嗓音终于响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徐常侍大叫道,“为什么这个什么抛车越打越远?为什么?董承,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石弹都能打到我面前来了?”
董承望着远处,死死盯着远处曹军的军阵,石弹的频率比刚才慢了许多,但的确是越打越远,方才滚到主将台前的石弹并不是唯一的一颗。
“还不往后退?”见董承没有回答,徐常侍立即尖声叫道,“董承,你还等什么,全军赶紧向后退,难道在这里傻等着挨打吗?”
“闭嘴!”一直沉默的董承突然暴怒,冲着徐常侍怒吼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是主帅,这里只有我说了才算!”
徐常侍被董承的暴怒一下子吓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一颗石弹噼哩吧啦滚来,才又将徐常侍惊醒,“董承,你等着,要是此战败了,我一定在天子面前告你误军之罪!”
“闭嘴!”
此刻的董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他也在权衡。董承这次使用的乃是典型的斜击阵,兵力从右向左梯次减少。仲氏军出击共八万人,其中一半四万人被董承分在右翼,由亲信王服、吴兰统率,董承的中军有两万五千人,而左翼乐就只有区区一万五千人。
右翼王服、吴兰的兵力雄厚,战术目标便是迅速击破曹军左翼,然后全力将曹军压向潠水。但现在厮杀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太阳一点一点的向西沉了下去,王服和吴兰让董承失望了,曹军的左翼仍然如磐石一样存在。王服、吴兰两人手握着绝对压倒性的兵力,但用了两个多时辰都没有击破曹军左翼,曹军的左翼阵线就像洪水中的大坝一样,虽然屡遭冲击夹击,但怎么冲也冲不垮。
董承犹豫着,两轮出击已经用去中军八千余兵力,中军第三阵有四千余人,一旦向前攻击,那么出击的兵力就会超过中军兵力的一半了。一半,是一个很敏感的线,就像手机的电池,在掉到50%前,总是觉得电量还有一半多,没有关系,但真的掉到了50%时,立时就会觉得,只剩下一半了,要尽快充电才是。董承此刻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将第三阵全数压上去,那自己就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若是有个万一……实在不能想象。
“哼!董国丈,你好自为之吧!”徐常侍冷冷抛下一句,自顾自下了高台,翻身上马,向后阵行去。
“把旗留下!”董承冷冷说道,“你人可以走,监军的大纛必须留在这里!”
“哼,这杆破旗,我就没想着拿!”徐常侍冷冷回了一句,领着亲卫打马向后阵去了。
“阉宦!蠢货!”董承低声骂道,一旁胡胜低声说道,“将军,不好将徐常侍得罪太狠了吧。”
“无妨。”董承望着远处又飞来的一颗石弹,最近的几颗石弹似乎都是瞄准着自己的主帅大纛而来,“若是胜了,任他说什么,天子也不会理会;若是败了……嗬嗬,若是败了,我们还用他说什么。”
“命令,王服、吴兰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攻破曹军左翼。手握绝对兵力,太婆婆妈妈了!要敢于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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