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
作为大梁的都城,已明令禁赌多年,但各路帮派却上下疏通,设法改换门庭,明面响应律令,实则暗度陈仓,潜伏城中各处,只是不像过去那般明目张胆。
城墙边至今还贴有诸多禁赌的告示:“凡赌博者,不分户籍,俱枷号两月,凡开场诱引赌博,放头、抽头者,初犯杖刑二百,徒五年,再犯者贬为贱民,流三千里。”
但刑法酷吏,却远远浇不灭赌徒们的热情。
不论是乱世,亦或是盛世,违法乱纪之事,从来就不会缺少趋之若鹜的人群。
且讽刺的是,告示旁的茶馆内,就设有一间隐蔽的赌坊,其内甚至还有告示旁守城的官兵吆五喝六,不亦乐乎。
也许这就是大梁最后的疯狂吧。
未时五刻。
云来客栈。
薛宇刚一回到客房,便打了个冷战,因为他看到一张充满怨恨的双眼正凝望着自己。
“哟,莫大爷这几天去哪儿遛宝了呀?”
薛宇轻轻合上木门,看着坐在桌前的莫无忧打趣道,那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顿时因为这位老朋友的出现而豁然开朗。
“哼!”
莫无忧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怨念,这几日来可把他憋屈坏了,薛宇的行踪,可谓是完全针对他这位偷界的泰山北斗,不是在捕手如云的六扇门,就是在重兵囤积的开国侯府,难得去往别处,还有个女捕快陪着,处处皆是莫无忧的死穴,而后连一向乖巧的唐依依亦是不知去向,如今看着似乎又白胖了一圈的薛宇,莫无忧是气不打一处来。
“莫大爷,莫气莫气,小生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解解闷,如何?”薛宇自然知道莫无忧这几天来过的很不愉快,旋即他陪着笑脸,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莫无忧沏了一杯茶水。
接过茶杯,莫无忧一饮而尽,虽然心中怨恨依旧,但听到薛宇说去好玩儿的地方,立刻喜上眉梢,忙问道:“哦?真的,不是忽悠你莫大爷?”
“我这编瞎话的本事,哪儿能瞒得过您啊?”薛宇佯装示弱,哄骗莫无忧的本事他早已炉火纯青。
“那倒也是。”莫无忧老神在在的点着头,没有丝毫谦虚之意。
见状,薛宇心中窃喜,因为他本就打算带着莫无忧一起。
“唉……老虾米,那我们去的地儿叫啥?”莫无忧被薛宇撩拨的蠢蠢欲动,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着,他实在需要舒展舒展筋骨。
薛宇眼眉一乐,手中画扇指着窗外,笑道。
“极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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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坊。
极乐之地,金银如云,这世间的一切奢华全都汇聚此地,财富、美女、佳肴,只要你能想的到,在极乐坊都能找到,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银子。
这间当世最大的地下赌坊,坐落汴州城的某处,直通周边各国的地下钱庄,六博、樗蒲、筛子、马吊、牌九、押宝、花会、字宝,赛龟,各种赌局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极乐坊做不到的。
极乐坊每日戌时整点开设博局招赌,四方赌徒闻风而来,但无人知晓这极乐坊的具体位置,参赌者需专人带路,蒙眼坐轿,才可抵达,那些慕名而来的赌徒无不对极乐坊赞叹不已,甚至坊间流传这极乐坊乃是天界仙宫,因为它好似空中楼阁,虚无缥缈,又好似镜花水月,扑朔迷离。
但薛宇却并不担心,虽然他也不知该如何前往这无迹可寻的极乐坊,可他却认识一位那里的常客。
酉时六刻。
城郊以南。
两道黑影,趁着月色,如烟般游荡在夜幕之中,缥缈不定,稍纵即逝。
江湖上能有如此身法之人,屈指可数,而此间恰巧又在汴州,且两人作伴的,唯有薛宇和莫无忧。
此间。
薛宇和莫无忧落了身形,站在一间破败无人的木屋前,良久未动,似是在等待什么。
“老虾米,这里就是极乐坊?”莫无忧内心激动的问道,这世上如果真有一个地方汇聚了美酒、女人和赌桌,那一定是赌徒们的仙境,至少莫无忧绝对不会错过到此一游的机会。
“当然不是。”薛宇泼了盆凉水。
“那我们来这里作甚?”莫无忧哭笑不得,怪叫一声,这大晚上的跟着薛宇跑了数里,居然来的地方不是极乐坊。
“这里也是个赌坊,不过不是极乐坊,咱先热热身,顺道找个极乐坊的地陪。”薛宇自不会让莫无忧白跑一趟,一边解释着,一边用手中画扇在木门上轻点三下,两长一短,应是暗号。
不一会儿,那木门后嘎吱作响,传来了一阵脚踩木板的吱呀声,伴随着门缝后越来越近的昏暗火光,一位身着黑袍,手提油灯的独眼男子,打开了房门。
“跟着。”独眼男子用着嘶哑的音调,言简意赅的说了俩字儿,当即便回头领路,也不管薛宇和莫无忧是否跟上。
薛宇轻车熟路,没有多想,立马跟上独眼男子,而莫无忧略有些犹豫后,方才踱步,谁知刚一踏入,只听身后吱呀一声,那木门居然自己合上,霎时三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独眼男子手中昏暗的油灯,在前方来回摇曳着。
不一会儿,独眼男子忽然停下脚步,将手中油灯轻轻放在地面,接着他躬身一提,伴随一阵闷哼,一块铁质隔板被他生生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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