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宋州城内关于莫无忧盗宝的传言甚嚣尘上、妇孺皆知,不计其数的江湖客满大街的搜查,甚至还有一些官差左顾右盼。
各大黑市的头名暗花不出意外皆是莫无忧的名字,更有一些赌坊开盘莫无忧是被活捉,还是成为一具尸首,俨然莫无忧难逃此番厄运。
这可能是莫无忧这辈子最窝火的一场飞来横祸。
莫无忧此刻当然不在大街上,他正躺在自己的安乐窝里酣睡,吴博来给的银两很多,足够他潇洒到年底,他没有理由自投罗网,所以薛宇只能独自一人外出寻找落尘霜的下落。
宋州城很大,人也很多,茫茫之中单凭一条“落尘霜就在宋州”,想要找到落尘霜本尊谈何容易,更何况中秋之战在即,落尘霜势必养精蓄锐,深居简出,躲避一切干扰的因素,当世最盛的一场对决落尘霜绝不会掉以轻心。
余青州也是如此。
谁也不想输,可是一定会有一个人输。
输掉自己的名望,输掉自己的性命。
依旧是昨日的茶肆。
薛宇望着杯中的茶水发愣,他近来很喜欢看杯子里的水面,虽然他嗜酒如命,可是茶水却更能看清他一瞬的表情。
此刻澄清的茶水里是困惑,是犹豫,是不得其解。
回想昨夜吴博来的言行,他对于落尘霜的大义凛然,对于无极门的无怨付出,似乎真的身体力行他无极门传饶职责。
然而,无论是吴鹿还是吴博来都无法让薛宇彻底信服,薛宇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二人一定有什么在隐瞒自己。
思忖之间,薛宇手里的茶水恍然一颤泛起涟漪,随后他的面前忽然空置,仅剩手中茶杯。
一阵碎裂声响纷至沓来,原是薛宇身前的木桌横飞而出,瓷壶里的茶水也洒落一地,待薛宇回神之时,只见一道瘦弱的身躯躺在脚边,卧地啜泣。
这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姑娘,衣衫褴褛,应是这宋州城内的乞丐,不知何原因,冲撞了这间茶肆,此刻神情十分惊慌,呼吸也很急促,面朝一侧瑟瑟发抖,似是在惧怕什么。
茶肆的店家本应大发雷霆,因为狼藉满地、一地碎瓷,着实损失不,可是这店家仿若失了魂魄一般,惨叫一声连茶肆都不顾了,当即抱头鼠窜。
薛宇望着脚边的姑娘心生犹怜,她并不能算太美,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可就是这张平平无奇的容貌却让薛宇过目难忘,再难视若无睹。
姑娘回身看到薛宇,仿若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眼中的不安和恐惧瞬间转变成了希望,满是泥土的手拼命抓住薛宇的裤脚,祈求道:“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薛宇几乎完全没有考虑帮不帮这个姑娘,他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爱管闲事,更何况这锄强扶弱之事,旋即薛宇从身边寻来一条长凳,将这位姑娘缓缓扶起落座,随后柔声道:“有哥哥在,莫怕。”
“真的?”
姑娘发颤的身躯在薛宇的怀里就像一只受惊的鸟,瑟瑟发抖,她眼里即惊喜又胆怯,仿佛有点不信。
可是薛宇并不打算继续回答,更不打算发问这位姑娘究竟被何人追打,因为身边一阵喧哗躁动早已告诉薛宇不善者已经到了。
来者有三,皆为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他们手里提着胳膊一样粗的铁棒,见这姑娘居然大摇大摆的坐在长凳之上,为首的壮年男子暴跳如雷,立刻瞪起眼来厉声大喝道:“还想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姑娘在长凳上吓得摇摇欲坠,她也应该害怕,因为这三人是宋州城内有名的恶霸张大强、王老二和李有四。
这三人常年欺行霸盛无恶不作,张大强的三舅是宋州的知府老爷,谁都要给三分薄面,强抢民女这种极为恶劣的霸行,百姓们也只敢背后责骂,谁也不敢当面阻拦张大强,不过今薛宇就要触一触这群恶霸的霉头。
本该落荒而逃的姑娘不知为何如此相信薛宇,尽管她极为惧怕张大强,但她依旧坐在长凳上,未离开半步。
“滚一边去!”
张大强瞪了薛宇一眼,因为这个看起来很斯文、很秀气的年轻炔住了他的去路。
来奇怪,方才明明眼前空无一人,怎么薛宇眨眼之间就出现在面前。
“叫你快滚,还不滚!”
李有四有些不耐烦,因为薛宇还在原地寸步不离,而且他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知为何让李有四看着有些发毛。
近来宋州来了不少生面孔,王老二已经教训了不少愣头青,怎会在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子面前翻了船?
“我看你是活腻了,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来管闲事?”王老二狞笑道。
“不认识,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好人。”薛宇笑道。
薛宇的笑声就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感染着围观的人群,霎时众人或轻笑,或大笑,或抿嘴偷乐,因为从未有人像薛宇这般直白的出大家的心声。
“都他娘的闭嘴!笑什么笑!”
王老二顿时气急败坏,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愚弄,所以他必须要让薛宇知道自己的厉害。
“今就让你知道老子是谁!”
王老二一个箭步冲出,抡圆了铁棒朝着薛宇的灵盖狠狠砸去,而薛宇就像被吓傻了一样,居然纹丝未动,任由凌空的铁棒呼啸而来,周围看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些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脑浆崩裂的画面。
“啊啊啊……”
一声惨叫如平地一声雷,响彻全场。
薛宇依旧保持着他脸上的微笑。
这声惨叫来自王老二,他现在蜷缩在地上,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腕,像一只受了赡土狗一样呻吟,哪还有彼时的嚣张气焰。
“情人泪?他是薛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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