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普利茅斯,没有行人,没有车辆,没有战争的硝烟,俨然一座空城。这里本该是美洲联军最好的突破点,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站住!”达蒙姿势撇脚地握着那把后勤部队派发的P49手枪,正指着黑川内武。而周围特种兵的几杆突击步枪正指着他。
黑川内武转过身来,看到这个身着红色军服的老人,眉头稍微皱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屠杀那些平民!”达蒙大声吼叫。出离的愤怒逐步吞噬他的理智,深入骨髓的懦弱却强行压制着他的杀欲。这一切心理活动在他握枪的双手上表现出来,颤抖,止不住地颤抖。
黑川内武的眉头更加紧皱了起来,褐色的瞳孔里透着冷漠,透着果决。他举起右手比作手刀,猛地斩落,就像帝王对侩子手发出不可违抗的命令,让人感到一股惊雷劈落于眼前的寒栗。
侩子手会永远追随帝王,只是那个帝王不是他。
枪火迸发,几个特种兵同时开枪,也同时倒地。身后的欧阳从昏迷中苏醒,瞳孔里浅蓝色的微光流转,时光仿佛在她深邃的眼底凝结成冰,散发出战栗的寒意。显然这样的情形出乎了黑川内武的预料,他第一时间拔出腰间的格洛克手枪,枪眼对准欧阳的额头。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瞳孔里的寒意愈加深邃,缓步靠近漆黑的枪眼,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漆黑的枪眼上。
黑川内武的握姿标准,手指距离扳机不到两厘米。而对此时的他来说,这两厘米比整个英吉利海峡更长,是完全无法抵达的彼岸。随着欧阳眼里的极蓝愈深,局势开始反转,黑川内武手里的格洛克手枪极不情愿地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表情之痛苦像是忍受极邢的奴隶。达蒙呆呆地站在一旁,还未从擦身而过的死亡威胁中清醒过来。天边三道红光溅射击穿一架轰炸机的机翼,被击落的轰炸机残骸直坠向普利茅斯的沿岸地区,几吨炸弹同时爆炸卷起强劲的气浪将这三人都掀翻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重夺身体控制权的黑川内武在倒地的一瞬间扣动扳机,子弹击中欧阳的脚踝,血流如注。而黑川内武也迅速抓住这个机会起身逃跑,达蒙见状拿起地上的手枪砰砰两枪,子弹最终没能追上他的背影,黑川内武跑了。
“二号实验体脱离控制,坐标普利茅斯巴比坎,派作战部队过来,要快!”黑川内武边跑边传达命令。
他关闭了视听传播设备,喃喃道。
“只能硬抢了。”
大西洋上四艘百目战舰改变方向,加足马力朝着普里茅斯驶去,甲板上满载着士兵和战争武器。四架银翼直升机率先起飞,前往支援。
“我的女儿,我...”达蒙一度哽咽,怀里抱着昏迷的女儿,仿佛回到二十一年前的那个雪夜,再次老泪纵横。达蒙一下子反应过来,这里还是战场,不是该抒情的地方。他背起欧阳跑进战争地垒,绕过遍地的尸体来到地垒控制台,一拳锤在控制铁门的按钮上,地垒的铁门缓缓盖合,重新把这里围成安全区域。刚才的一切战况已经传到上级军官的脑中,这里的人只需安心等待救援。
“查理,带C队先去支援达蒙,大部队随后就到。”普利茅斯市的军事负责人神情凝重,脑海里回放着达蒙传来的影像,再三确认那个大洋洲联军的标志以及那几个特种兵是如何被制服的。
驻扎在普利茅斯的大部队缓缓行动起来,C队的四辆猎豹坦克和四万名士兵以最快速度领头行进,后面八十万名英国士兵踏步跟随,浩浩荡荡地往巴比坎区域开进。
总司令正在应急指挥部制定新的应敌策略,他耳朵上的视听传播设备发出红光,是紧急报告。
“报告总司令,此次进攻极有可能是美洲与大洋洲的联合进攻,这是刚才发生在普利茅斯巴比坎区域的战斗。”军事负责人将达蒙传来的影像传达给总司令。
总司令听了他的报告难以抑制慌乱,用力地挠头。但他又很快明白,这场战争,自己是那个最不能慌的人。他努力地平静下来,开口说道。
“各位,普利茅斯市有紧急情报需要处理。”总司令扭动了设备,他的眼睛射出两道青光,把三维实体影像投射在指挥室的中央区域。
各部门负责人正以达蒙的第一视角经历那里所发生的事,他们都清楚地看到那几个身着大洋洲联军军服的特种兵在疯狂屠杀平民。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让他们颇为吃惊,那几个特种兵互相开枪打倒了友军,一个秃头男子拿手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女孩的眼睛死盯着他,瞳孔里幽蓝迸发仿佛正在吸取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影像的播放结束了,指挥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许多。
“看来事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总司令说道。
“他们..他们这是要掀起世界大战啊!”政治部的白发老头被气地直咳嗽。
“大洋洲联军并未投入高强度武器攻打普利茅斯市,如果这次美洲联军从普利茅斯市登陆,那么我军驻扎的部队是绝对抵挡不住的。”参谋部部长提出了疑问。
“他们只来了一架直升机和一队特种兵,显然是不想引起我军的注意。”侦察部负责人说。
“他们偷偷地...想来找什么东西...”参谋部部长思索着。
“是那个女孩!”他恍然大悟,显然那个女孩绝不是普通人。
“总司令,大洋洲联军想要那个女孩!”
一语道破天机,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敌军的真正目的。
“往普利茅斯加派兵力,把那个女孩从巴比坎的战争地垒里带到总部来,绝不能让敌军得逞!”总司令当机立断。
大西洋的上空云层翻涌,四架银翼直升机的螺旋桨转速一再地拔高,高空气流使得机身有些颠簸。它们在与时间赛跑,必须在英军的支援部队到达巴比坎之前夺得那个女孩。
而另一处英国普利茅斯驻军C部队正全速前进,猎豹坦克是世界上陆行速度最快的重型载具,它们会在大洋洲联军到达之前撤离战争地垒里的平民。
此时的普里茅斯巴比坎区域。
战争地垒的地面上鲜血横流,哭丧声回荡,那些被大洋洲联军屠杀的平民还未能瞑目。达蒙给女儿做了急救包扎,把她反锁在安全的地垒控制室,拿起喇叭走了出去。
“对各位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哀痛,我军的支援部队正在赶来,请各位收拾好各自的行李装备准备转移。”达蒙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到地垒的各个角落。
痛哭的人群并未听从指挥,纷纷侧目看向达蒙,眼里带着满满的恨意。
“要不是你们开了铁门,那些混蛋也不会进来了。”一个白发老翁朝着达蒙大喊。
“都怪那个哑巴!都怪她害死了我的丈夫!”女子哭喊着。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失去亲人的悲痛化作一柄柄长矛指向达蒙。达蒙再次拿起喇叭想要安抚人群,身后的壮汉一脚踢翻了他,冲上来就要夺取挂在他腰上的控制台钥匙。达蒙躺在地上死死地攥住钥匙,那是他女儿的命。愤怒冲昏了这些平民的头脑,开始不管不顾地抢夺那串钥匙。
整个地垒陷入混乱,达蒙见势不妙起身就跑,却也无处可逃,很快他就被团团围住了。看着不断逼近的包围,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交出钥匙。情况危急容已不得他多想,达蒙把钥匙含在嘴里,一口气咽了下去,好像在咽一口良药,只是苦口。那可是一串钥匙啊,几把钥匙在下咽的过程中翻转,散开的钥匙抵住了他的咽喉,达蒙极其痛苦地翻起了白眼,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那是人类的本能。另一只手捂住自己张开到极限的嘴,为了防止别人抠他的喉咙催吐。
那些凶恶的平民看到这一幕似乎冷静了许多,停止了逼迫。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胖女人,正是当年孤儿院里的那个胖女人,二十一年的岁月并没有太大地改变她的身材,只是在脸上刻下了几道皱纹。
她走到达蒙的身边,用力地掰动他捂在嘴上的手,一边叫着。
“这个男人抢走了我的女儿,现在还把她锁在那个房间里不让她出来,这个畜生!”肥硕的五官扭曲。
“来人帮我啊!这个畜生!”胖女人急得直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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