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男孩不读书,整天往游戏厅跑,十岁的女孩没书读,整天跟着男孩往游戏厅跑。
“老板,再来二十个币。”
游戏厅老板挤进围观的人群,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把一抽屉铜板放在男孩的桌上。
“给你的。”男孩把抽屉推到二号玩家的面前,眼里满是傲慢。
他已经连赢二十四把了,身边的挑战者换了又换,手里的铜板却是越来越少。围观的闲人围了一圈又一圈,看到新挑战者信心满满的样子,细声讨论着孰强孰弱的问题。
对战开始,八神庵开局就是一个百合折勾住对手,一套BC连打得对手无力招架。对手起身都没来得及出招,八神庵便又是一个爆气接大招,带走了对手的卢卡尔。二号的七枷社和山崎龙二轮番上场,也在一阵清越的敲击声中败下阵来。
掌声经久不息,撑起男孩心里的无上虚荣。女孩兴奋地直跳脚,恨不能扑上去。
“卢西安!”卢妈站在游戏厅门前,声如狮吼。
男孩立马从沉浸的虚荣中惊醒过来,从人群里准确地拉起女孩的手。
“剩下的币送你们啦!”临跑前不忘贿赂小伙伴,拉着女孩冲出后门,留下门上的帘幕来回摇晃。
游戏厅后门的小巷破旧幽深,却是男孩在每次母亲怒火中烧时的紧急消防通道。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奔跑在这条破旧的小巷里,扬起的嘴角写满温柔——与其说是出逃,倒不如说是私奔。
渐渐地,小巷里只剩下两人奔踏的脚步声。男孩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歇会吧,雪儿。”
“嗯。”
晚风吹拂而过,带来远方的阵阵蝉鸣。两人背靠在老旧的砖墙上,抬起头梳理心跳,两侧青灰色的屋檐一直延伸到远处,框合出一片夏夜星空。微光里女孩的眼眸清澈如水,星光于此遨游,银河纵情穿梭。男孩看着她,一时心动,拉起她的小手。
“带你去个好地方。”
奔踏声再次响起,巷子里两个瘦小的身影若即若离,带起轻微的路尘奔出巷口。夜空清澈,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大片碧绿的稻田。晚风轻摇,稻穗窸窸窣窣地摆动着,填满了他们童真的视野。
“那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男孩大口呼吸着,指着远方说。
“什么呀?”女孩并没有看到什么。
男孩拉着她的手想要穿过稻田,女孩却有些害怕地撅着嘴。
“别怕,我会保护你。”男孩笑起来,露出洁白的门牙。
女孩也笑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夏天的稻谷长得很高,没过两个孩子低矮的身形。小女孩走在这样的田间小径难免有些害怕,更加握紧了男孩的手。男孩则像个一个久经沙场的勇士,披坚执锐为女孩挡开一切妖魔,扫平前路。
隐约间,女孩听到了一些水流的声音,越往前去便越清晰。终于两人冲出了巨梗林立的稻田,天高地阔。男孩挺直了腰背,一脸自豪地说。
“看,秘密基地!”
是一条大河,潺潺的流水从无边无垠的稻田中穿错而过,滋润着沿岸的田地。
“来。”男孩拉着女孩来到一处石凳前。小心地扶着她坐上去,而后自己一个猴窜蹦了上去。
“这石凳我费好大劲才摆起来呢。”
女孩笑了起来,比星光灿烂。
两人手握着手并排坐在石凳上,奔跑的急躁逐渐消弭于晚风之中。眼前的大河静静流淌,泛起些微的清浪。身后稻田里蛙声四起,与风合鸣。夜空中星河婉转,洒落漫天星光。女孩把头靠在男孩的肩上,心跳的振幅传达至彼此的心底,慢慢切入同一频率。大河边,星空下,水声潺潺,天河深邃——两人便于此处诞生了最初的爱情。
雪儿看着卢西安。她知道,游戏厅还是那个游戏厅,稻田还是那片稻田,男孩也还是那副懵懂的模样,只是悄无声息之间,那个女孩已经长大了。
游戏厅里依然嘈杂,卢西安和雪儿大力地拍着按键,胡乱地摇动摇杆。时而紧张地观察战局,时而大笑地前仰后翻。街外大雪铺得满地,再次铺满那段尘封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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