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骡车,吹着徐风,黎宝璐一直不安定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她从来都知道顾景云聪明,表现在书看一遍他就能记住,看两遍他就能完全明白意思,看三遍他就会由一想到二,再看时他就有无限的问题提出,然后自己想办法寻找答案。
和秦舅舅学下棋,在她终于弄明白规则开始磕磕碰碰的从最简单的棋谱下起时,他已经会在棋盘上运用心算,开始布局谋略了。
和秦舅母学琴,她刚会弹宫商角徵羽,顾景云已经能弹成曲子了,要不是她有前一世的记忆让她足够自律,足够聪明的追赶着他,只怕她现在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就连厨艺,黎宝璐都不如顾景云。
除了医术和武功,在顾景云面前她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但就是这样,面对他单枪匹马的出琼州为秦舅舅平反,黎宝璐依然只带了三分的信心。
因为他再聪明,他的年纪和阅历却摆在那里,有的人学习厉害,在别的方面却不怎么样。
但昨天和今天的事让黎宝璐信心倍增,觉得以他的能力为秦舅舅平反也没什么。
他临危不惧,昨晚上那刀剑咻咻的从他们身边划过,她还带着他近距离捅过人,当时他不喊不叫不慌张,把所有的信任都给她,可见他不仅胆子够大,也很有团队精神。
他还有急智,昨天晚上要不是他激得那些玄衣人出手,只怕他们还有一场恶战,而且未必能斗得过那些黑衣人。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能猜出李安的身份,当然,现在李安的身份还未确认,但黎宝璐就是下意识的相信他。
不仅能猜出,还能瞬间计划好对他们的态度,一步一步的引他们上钩,再加上今天他长远独到的目光,黎宝璐觉得给秦舅舅平反,继而登上人生巅峰这样的事是有很大几率的。
黎宝璐心中美滋滋的,轻松的驾着马车赶到了茶肆。
红枣却快要累死了,一到茶肆立即撂挑子不干,再不肯往前挪一步。
黎宝璐没办法,总不能让它堵在路中间,只能利诱道:“你赶紧往旁边挪挪,我带你去喝水。”
红枣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喘气,它太累了,不要动弹。
顾景云见黎宝璐在太阳底下满头大汗的跟一头骡子谈判,不由脸色一沉,颇为不善的盯着骡子道:“既然不中用那就宰了卖肉,我们重新买匹马好了。买骡子是为了方便赶路,不是让你去晒太阳充孙子的。”
大热的天,红枣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它从鼻子里喷了两口气出来,脚在地上跺了跺,不情不愿的拉着车挪到了一边。
顾景云就冷哼了一声,对黎宝璐道:“下了车就先来喝些茶水,一会儿再拉它去喝水。”
黎宝璐觉得承诺了红枣不好不履行,正要劝说顾景云,围观了全程的伙计立刻颠颠的跑上来,笑眯眯的道:“两位客观,我们茶肆也有给牲口提供的水和粮草,您看要不要来一些?这大热的天,把牲口拉到河边距离也不短,来回可要出不少汗,遭罪着呢……”
顾景云倨傲的“嗯”了一声,道:“那便给它来一份吧。”
黎宝璐忙打断他的话问,“要多少钱,这粮草也有好坏之分,水也有多寡的区别吧,分别造价几何?”
伙计微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直接给这头骡子提供最好的服务呢。
伙计报上了价格,黎宝璐便定了个中等的套餐,看过他们提供的水和粮草过后才跟着顾景云进茶肆。
顾景云气嘟嘟的坐在凳子上瞪了黎宝璐一眼,道:“那是牲口,你对它比对自己还好些。”
黎宝璐无奈道:“你也说了那是牲口,难道你还要跟红枣计较这些?好了,赶紧点了茶水吧,再看看他们这儿的饭菜好不好,我们好好吃一顿,再打包些点心路上吃。。”
在此躲避毒太阳的人不少,有商队,也有过路的农夫和货郎。
商队的人大多在茶肆里坐,点了饭菜和茶水,而农夫和货郎们都是直接交两文钱拿一个碗,自己去茶肆门口那里倒茶,拿了碗就出去蹲在树荫底下喝,喝完了再去倒。
两文钱可以无限供应茶水,只是没有桌椅,得自己蹲在树荫底下。
但茶肆的生意依然不错。
黎宝璐和顾景云坐在茶肆里直接呆到申时,顾景云拿了一本书在看,这是他在广州买的杂书,乃一游子的见闻录,文笔虽不怎么样,里面记录的事却很是新奇,还有山川地理的介绍。
黎宝璐直接趴在桌子上睡得香,要不是顾景云摇了一下她,她还能继续睡下去。
顾景云扫了正在套车要走的商队一眼,道:“那货郎说过进城前只有一家客栈。”
黎宝璐迷迷糊糊的点头。
顾景云见她还没清醒,就弹了一下她脑门,道:“所以你是打算我们晚上继续露宿吗?我要住客栈,还要洗澡睡床,你看前面的三家商队,你觉得我们在后面走还能住进客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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