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精致的描金碗盏搁在床边,褐色的药液冒着丝丝热气,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弥散整个卧室。
徐文长、栗伟、沈炼等人眼巴巴的看着林凌启,希望他能坐起来,一口喝掉这碗药,重新生龙活虎的站起来。
林凌启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如何不让他们担忧呢?
林凌启无奈的看看众人,又看看药碗,胸口顿生一股浊气,混搅着腹中稀薄的米粥,形成一道岩浆,快欲从口中喷出。
御医探完病情,开了一贴药方,嘱咐一日服三次。另外宜吃清淡食物,忌油腻辛辣等。
从昨日中午到现在,他顿顿白米粥加汤药。
粥很薄,没有枣仁核桃之类,差不多能照出人影。一碗粥下肚,顷刻之间便化为乌有。
汤药很浓,十碗水煎成一碗水,稠得象一碗黑芝麻糊,外加七八勺红糖搅拌而成。一碗药下肚,不知要呕吐多少回。
老是躺着不动,加上这么一点食物,还要呕吐大半,林凌启只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连喘息都觉得费劲。只怕再这样下去,没病都会惹出一身病来。
他娘的,你们熬粥时能不能多加几把米,随便放些鸡丝、参须?
外面又响起一阵声音,估计要么是张居正,要么是兵部尚书杨博。
自病情外传后,这两人来得特别勤。
张居正来此,无非是询问征税的方法要领。他就像周扒皮似的,趁林凌启还能喘息之际,要把其心中的所思所想压榨干净。
而杨博关心的则是对爵位继承人的考核要点。
自皇上把差事交于他后,他有些茫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只得求助于始作俑者。
林凌启根据后世的所见所闻,提出建一所学校,将这些继承人召集起来进行培训,并实行模拟对练。一月一考,半年大考,成绩采用积分制度,三年终结等等。
反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腹中的货色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有时想想,自己这样是不是等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每当杨博起身离去时,他总忍不住抓住其手,想说,下次过来时稍个鸡腿行不行。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望着,希望其能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但结果往往换来杨博的几声嘘嘘、几滴清泪。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喝这碗药,不然真把老命赔进去。
林凌启吃力的抬起手说:“外面可能是兵部杨大人来了,你们赶紧出去迎接,礼数方面不可怠慢。”
徐文长等人无奈,只得齐身离开。
林凌启松了口气,勉强从床上爬起,拖着虚浮的脚步,将一碗汤药泼到室内马桶里。并残留一些。洒在被角、床榻处,伪装成喝药时喷出来的。
做完这些,他又拿来温热的毛巾,擦拭下干巴巴的脸。
昨天,他用隔夜的浓茶水涂抹在脸上,伪装成蜡黄色,让病看起来逼真些。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怪难受的,可能是茶水过浓了。
走到茶几旁,准备用新泡的茶水涂抹脸颊。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凌启心头一惊,赶忙往床走去,却不想门被推开,黄锦在众人簇拥下进来了。
林凌启苦笑一声,西洋镜要被拆穿了。
他拱拱手说:“黄公公来啦!在下有病在身,不能远迎,还望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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