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宸既然敢让对方看见自己这笑容,那就意味着吃定了对方。
他忽然一抖铁链,手脚从铁箍里钻了出来,迎着白玉川就是一掌打了过去。
白玉川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偏偏发生了。对方不但脱出了铁链,且没有中毒的迹象,难道他比祁开云还厉害?
一来刘宸的速度太快,二来事出突然,白玉川根本没有转身逃走的机会,他不得不与刘宸近身拆了几招。与刘宸近身拆招,那是一件十分凶险的事。
白玉川身中一掌,往后跌了数丈,呕出一口鲜血。刚才是他大意了。
刘宸却叹息了一声,白玉川一直隐藏着实力,从他刚才的掌力看来,实力并不比自己差多少,若他此刻执意要逃,自己并没有把握留下他。
只要对方逃出这台榭的范围,自己就拿人家没办法,人家肯定带了人过来的。
白玉川刚才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与刘宸硬接一掌,虽然功力上逊了一筹半筹,但并无大碍,用一点小伤换来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料定刘宸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一招制住自己,所以他并不急着走。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只有刘宸能给他答案,他同时也知道,刘宸同样有很多话想问自己。好奇心谁都有,像他们这种精于算计的人,好奇心尤重。
二人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但都心照不宣。
墨闲这时才反应过来,欢喜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师叔,原来你没事。”
刘宸朝他抛去一个爽朗的笑容。
“你师叔仇家这么多,如果那么容易被人暗算的话,哪能活到今日?”
白玉川哑然失笑:“刘昭凌,你真是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敌人。”
刘宸双手连摆:“那可别,被你的暗器和天音惦记着,睡觉都不踏实。”
白玉川放声大笑,触动了伤势,剧烈咳嗽起来。
“铁链怎么回事?”
信口开河是刘宸的拿手好戏,他张口便道。
“忘了告诉你,我这人在江湖上混得久了,旁门左道的功夫自然学到不少,这么几把普通的锁还开不了吗?见到你的时候,这副铁链就只是个摆设了。”
白玉川大为不解:“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
刘宸点头:“你来时的步子比以前大了,可说是趾高气昂。”
“这种细节你都能看出区别?”
“对你,我自然要多一分心的,上此吃过你的亏啊。”
“从一个人走路,就可以看出这么多学问?”
“一个人的走路方式,能很好地反应出他的精神面貌。你以前做事,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那是因为有祁教主管着你,然而今次,你截然不同,所以我早就防备着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终于对祁教主动手了,是不是?”
白玉川先是一阵大笑,而后变成一副冷冰冰的神色。
“不错,我是对祁开云动手了,你和沈燕天就是这次行动的替罪羊。看来真的留你不得啊,你这人实在太可怕了,从这么一点细节就能看出这么多问题。”
刘宸却是一副泰然之色,语气十分平淡。
“但是你的狂野之中又带着一丝怨恨,我猜想你并未完全成功,是罢?”
白玉川冷哼一声,道:“走了个祁开云又能怎样?从昨天开始,雄霸江南的天音教已跟我姓白了。刘昭凌啊刘昭凌,以你我的才能,如果联起手来,还不在江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胜过你现在这样,整日风里来雨里去,一副劳累命。”
刘宸的双眼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叫道不同不相为谋。白玉川,你和天音教的事我不想多管,但请你记住一点,永远不要伤害祁教主和他的家人,否则我必杀你。”
白玉川大怒:“你这是闲出病来了是罢?我杀了祁开云,你不正好免去一死?我是救了你啊,你应该感激我才对,为何偏要处处与我作对?”
“我欠祁家的,我会还。就这么简单。”
“先走出这里再说罢。”白玉川纵身而去。
见了对方离去时的身法,刘宸便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刚才留不下对方。
该考虑自己逃命了。
刘宸朝墨闲大喊一声:“走啦。”
墨闲拿起两把剑追了出去,远远将牝牡扔给刘宸。
刘宸拔剑在手时,前方桃林内已冲出数十名手持兵刃的敌人,其中就有天音教的鸿离网。他斩断一截桃枝,用掌风送了出去,撞在前方的敌网上。
对方的人墙出现一道缺口,刘宸长剑一动,纵横几道剑气,将敌人放倒一片。
“跟紧白玉川,这样好走一点。”
刘宸关照一声,率先往前冲去。墨闲掠过人墙时,刘宸已到了数丈之外。
桃林中时有敌人阻截,但刘宸执意要走,谁也留不下他。
坞口的寨楼已近在咫尺,墙下横七竖八的躺了些人,应该是原来看守这儿的人,被白玉川杀人灭口,换上了自己的人。
寨门是紧闭着的,下方守了一大片人,光是鸿离网就有三四张。
白玉川已飘身而起,看来他是准备越墙而走了。
刘宸抬头望去,寨楼上站满了弓弩手,森冷的箭簇正往寨楼下瞄准,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面对这么多的弓弩手,施展轻功上楼十分凶险,他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然而也不能便宜了白玉川。
就在白玉川的银梭针射入墙头的瞬间,刘宸手中的牝牡剑飞了出去。
剑光一闪,在墙上留下一道深痕,白玉川手里的细线便即断了,人往下坠。
白玉川大惊失色,他以为刘宸要拉自己垫背,当下双足连踏,在墙上稍一借力,腾挪到另外一个方位,指头一动,发出两道天音。
刘宸身形一沉,避开天音的袭击,落于地上。弓弦声响,他迅即掠了出去。
“走大门。”
他往身后的墨闲招呼一声,往大门直闯。
意念动,元力涌,刺入墙内的牝牡剑已回到他手中。
把守寨门的人紧握着兵器,死死盯着前方。见了刘宸的气势,竟有些胆寒。
剑影动,幽光起,一道劲气脱刃而去,钻入门洞。
众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这时突然感觉头顶上有滋滋声,无不心中骇然。
“开!”
为了脱身,刘宸不遗余力地使了招大云韶。
敌人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迟了,一声轰鸣之下,便已失去知觉。
此招一出,简直是山崩地裂之势,令整座寨楼都剧烈震荡了一下,上头的墙粉和碎石纷纷跌落。那寨门直飞了出去,已毁得不成样子。
刘宸道声:“罪过。”跨过血肉模糊的众敌,冲出了桃花坞。
寨楼上的白玉川吓得脸色煞白,心道这是什么功夫,要是被打中一记那还了得?
墨闲大笑一声:“师叔,你这是什么功夫?用它来开路,简直无往不利。”
“便是云韶天开。”刘宸道出这声,人已去了老远。
二人奋力疾奔,扬长而去。
白玉川有伤在身,自知追不上对方,唯有望人兴叹。
一片田地下,勤劳的农人们正在弯腰耕作。
潺潺溪水边,一名头戴斗笠的汉子挑柴而来。他的笠檐压得很低,看不到面容。
田间有一片桑林,那儿墙角隐现,住了几户人家。
汉子来到一座屋舍前,轻叩柴门。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汉子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松了口气。他应该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我从陌上来。”
柴门打开,露出一个惊喜的面容,是沈燕天。他将汉子迎进小院,顺手把门合上。
汉子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孔,是惊雷。
他开口便问:“怎么是你?”
沈燕天道:“我被白玉川骗到姑苏,丢了江陵。你呢?”
惊雷喟然道:“我们在总坛失利。为了拖延时间,闪电选择了战死。我见大势已去,便听了他的话,到陌上等待教主归来。”
“你还有多少人?”
“我的人基本还在。我当时被白玉川一把火骗到了船坞,等我发现中计而赶回花鲸楼时,陌上花开已经启动。”
沈燕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很好。花鲸勇士个个都是人中英杰,这是我们的火种。你把人交给我,我会让他们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我已让他们隐入市井,沈老可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他们。”
他说着在沈燕天耳边低语了一阵。
沈燕天听得一阵点头,把要点都记下了。
“从现在开始,你我不要在江湖上露面了,一切等教主回来再说。”
“只要教主还在,我的信心永远都在。”
惊雷的眼中尽是肃穆之色,带着一种敬若神明般的崇拜。在他的心中,教主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教主。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所有花鲸勇士都这么认为。
花鲸勇士不是教主用金钱和地位招揽过来的人,他们是一些有信念的人。他们因崇拜花鲸真神而走到了一起,为教主的个人魅力所折服,愿意为教主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经历过这样的变故,大家只相信这是一个劫数。历劫,是天上神灵突破自身桎梏的一条途径,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只要没有亲眼见到教主死去,大家就始终相信教主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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