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一家米店。
一名神色匆匆的人跑了进去,给伙计递了一个竹筒就走了。竹筒上的泥封,印有花鲸真神图案,这代表着天音教最高机密,是花鲸楼直接发出来的。
教主亲传文书至此,那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
伙计立刻跑进里屋,交给了一名长胡子商贾。这商贾正是沈燕天。
近来,祁教主有意往巴蜀一带扩张势力,以打通整个江水流域。欲要办成此事,江陵就成了最关键的一个地方,因为这里连接着东西南北的各处要道。
控制住了江陵一带的水域,就等于控制住了巴蜀的出路,其意义是巨大的。
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要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坐镇,沈燕天无疑是最佳人选。他在教内虽无明确职务,但深得教主信任,常携教主令牌行特使之事。
沈燕天拆开泥封,倒出一捆竹简,瞧了一遍之后,脸色凝重起来。
他拍了拍手,墙外便即传来一个声音:“沈老有何吩咐?”
“召集所有人手,随我速去天音教总坛。”
“是。”
墙外那边应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花鲸楼之内,祁开云正在廊下自斟自饮。一名花鲸勇士走了过来,是惊雷。
“教主,白玉川最近的饭量少了,酒量多了。”
“他心中有事。”
“应该是这样。不过,尚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举动。前几天,他一共出过三次门,一次是与人喝了两坛酒,另一次是巡查船坞,最后一次是在岸边钓鱼。”
“钓鱼?我从未听说白玉川有这爱好。”祁开云面带深思之色。
“他还亲自下厨,把钓来的鱼烧好了请大家吃。大家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
祁开云喝一口酒,道:“难道真是我错待他了?”
惊雷并不答话,只默默站在那里,静待着教主的吩咐。
祁开云闭目片刻,朝身后挥了挥手。惊雷退去,祁开云兀自瞧着廊外发呆。
这日,沈燕天已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姑苏,他没有去水寨,因为信上说得清楚,为了掩人耳目,约在姑苏山下的梅花巷相见。那是天音教的故土,地也僻静,适合谈事。
他这次带了四五十人回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亲手招揽的。
沈燕天虽无职务,也没地盘,但可以招揽门客,还可在教内按时领饷。这是祁教主亲自为他开的后门,由不得旁人不服。用教主的话说,沈燕天的功劳对得起这待遇。
梅花巷是一条古老的巷子,两边屋舍成群,四周多种梅树。
这儿平时都不住人,偶尔会有人过来打扫道路,修缮屋舍。
据说,天音教的命脉就在这里,所以不管怎么样,梅花巷的每一样东西都不能动。这是梅花巷一直保存至今的缘故,不管有没有人信,但天音教的教规写得明确。
沈燕天在踏入梅花巷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这儿的气氛与以往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他忽然多了个心眼,往后身打出几个手势。
跟在他身后的人本来走得整齐,但渐渐地便不成队形,有的快有的慢,还有的半路上看看风景,似乎一下子被这儿的梅树吸引住了。
走着走着,沈燕天忽然停住了。他注意到梅树下的草有些凌乱。
有人来过这里,且不在少数。
教主最爱这里的清静,以往和自己来这散心,只带寥寥数人。
想到人数,他忽然想通了刚才的问题,气氛不一样,正是由于人数上的变化。今次带了这几十个人,光是走路的声音就惊扰到了这片宁静的世界,所以气氛变了。
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难道教主的性情变了?
沈燕天一停,他身后的人都停住了,不管远近,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屋顶上有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那声音本来弱不可闻,但是沈燕天的人突然停步,四下就变得一片寂静,自然瞒不过沈燕天这种高手。
沈燕天猛然往一边的屋舍上掠去,未到屋檐,上空飞下一片箭矢。
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跃出去的时候已有了打算。刚才的动作只是为了试探,他这一试探,也为身后的人起到了投石问路的效果。
他一掌拍出,击在屋檐之上,借了一下力,快速折了回去。
沈燕天暗自庆幸,还好发现得早。从刚才的箭矢力度来看,那属于射程之末。
这就是说,他身后的人还没有进入对方的埋伏圈。
多亏进巷的那一刻便有了警觉,早已做了准备。
响动声接连传出,既来自屋顶,也来自两旁的屋舍之内。
沈燕天的人早已有了防备,有几名轻功较好的率先引路,占据了一侧的屋舍。
“沈老这边走。”有人喊了一声。
那边屋顶上的敌人早已追了过来,放出一阵箭矢,不过收效不大。
从屋舍内冲出来的人已与沈燕天这边短兵相接,双放杀得不分高下。
沈燕天人影一动,双手化出漫天幻象,如追风的繁花,令人目眩神迷。砰砰之声接连响起,周围之敌不是兵器被打飞了,就是人被打倒了,竟接不住一招半式。
沈燕天一出手,这边阵脚立稳,他的招式快而繁复,虚实难辨,一般人万难招架。不过巷子里头还有敌人在源源不断地冲出来,让沈燕天瞧得一阵头大。
当空忽然出现十余名蒙面杀手,瞧对方身法,是一流高手无疑。
沈燕天手腕一甩,洒出一片黑白棋子,将蒙面人阻了一阻。
眼看己方的一大半人都已从屋舍上撤去,沈燕天这才上了屋顶。
有几名敌人追着沈燕天上来,却被他弹出几颗黑白棋子打中面部,落了下去,当场气绝身亡。那棋子的力道奇大,打中敌人之后能陷入肉里。
这一片屋顶已完全被沈燕天的人控制,大家抱成一团,往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敌人潮水一样扑了过来,很快将巷内未及撤离的十来人全部吞噬。
花鲸楼内,祁开云独坐于窗下,翻看着一件软甲。
那甲如玄丝织成的一样,又轻又软,拿在手中如若无物,叠在一起盈盈一握。
他忽将软甲抛于案上,从墙上取下一把锋利的长刀,狠狠劈了下去。
木案当中断开,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可见这一刀的速度之快。
他将软甲拾起,仔细检查过后,发现完好无损。
“真是一件宝甲。”
无意中捡了一间宝贝,他笑了起来。
“火胆玄蛇的皮原来还有这妙用。就叫它玄丝甲罢。”
刚才那一刀出手的时候,他用了十足的寸劲,然而刀锋与软甲接触的刹那,他感觉刀刃上莫名其妙地传来了一股绷力,硬是将刀势阻了一阻。
破开木案的时候,感觉刀刃很钝,就像没开刃一样。
把软甲拉扯了一下,发现弹性极好,应该不管胖瘦都能穿得进去。
他脱下外袍,穿上去试了一下。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软甲与身体完全贴合而又松紧舒适,穿在身上就和没穿时的感觉一样。
不知道遇到内力打出的劲道会怎样?想到这里,他往自己胸口上打了一掌。手上的感觉非常明显,软甲突然收缩了一下,登时绷得铁紧。
他惊道:“这软甲不但刀剑难伤,连内劲都能抵消不少。遇到柔和的力能延展自如,遇到刚猛的力便立刻收缩,登时坚如金铁一样。”
知道了软甲的神妙之后,他便想脱下,好好存放起来。
“就留给女儿做嫁妆罢。将来给女儿一个惊喜。”
脱到一半,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不如先穿着它。这样的话,感觉女儿就在身边一样。”
他笑了笑,满意地将外袍穿上。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是服侍教主日常起居的人。
“教主,楼外有花鲸勇士来报,船坞那边起火了。”
听得此言,祁开云心中无名火起,将门拉开,气冲冲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具体情况要问前来报讯的人。”
走出大门,祁开云便见到一名花鲸勇士,对方见他出来,将银色面具摘下。
“教主,船坞那边有火光出现。属下奉惊雷之命前来禀告。”
祁开云认得对方,他确实是惊雷下面的人无疑。
“惊雷去了哪里?”
“他第一时间赶去船坞了。”
祁开云双拳紧握,身上的骨头噼啪作响。他已动了真怒。
“欺人太甚!这次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不会放过他。”言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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