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陡然发作的病情,薛广济又一次展现了神奇的医术,连连在皇帝的脸下了二十多枚银针,才终于算了控制这了病情,但也仅仅只是暂时延缓而已。
皇帝的脑袋插着那么多的针,嘴角和眼角还在不停的轻微抽蹙着,涎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亮晶晶的,却愈发显得诡异可怕。
好在皇帝的神志始终处于清醒状态,他在永王的用力簇拥之下半躺半坐着,含含糊糊的说道:“薛先生,说实话吧,朕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你早就已经不行了”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薛广济稍微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安宁公主。
复隆皇帝不是傻子,顿时就明白了,忍不住的闭双眼,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过了好半天才重新睁开了双眼,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自己的病情,而是用了一个更加直接的方式:“朕还有多少时间?”
薛神医又看了看安宁公主,却始终不敢说实话。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已经没有了继续隐瞒的必要,安宁公主微微的点了点头。
薛广济这才说道:“回陛下,陛下病情已深入脑髓,司命之所属也。若是情形好,或能挺过今冬,但却会逐渐口眼歪斜四体无感,只能僵卧于床榻。若是情形不好……草民无能,救不得陛下,草民无能啊!”
听闻如此噩耗,复隆皇帝的反应却很算是平静,至少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样子,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真是……真是如此……朕早就……早就想到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其实复隆皇帝早就觉察到了,只是还不敢最终确认罢了。
这些天来,皇帝总是在睡梦中惊醒,每次醒来都感觉到不到四肢的存在,需要缓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渐渐恢复,而且脑袋里好像埋进了一根针刺,却不是那种尖锐的疼痛,而是隐隐的疼,有时候还会非常健忘,甚至想不起睡觉之前发生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尤其是让复隆皇帝起疑的是,这几天来,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那些让人心烦的奏折。
作为他的助手,安宁公主总是把那些好消息之类的奏折给他看,似乎这大明朝已是太平盛世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担忧一般。
报喜不报忧,这可不是安宁公主的作风。
对此,复隆皇帝已经隐隐约约的有所察觉了。
而薛神医的话,则最终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时日无多,死神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如果说在这之前还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么,现在这一丝最后的幻想已彻底破灭掉了。
真正丢掉了所有的幻想之后,复隆皇帝反而变得全所未有的坦然,能够直面死亡,或许也可以算做是一种尊严了吧。
“朕……已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有劳……有劳薛先生了。”复隆皇帝伸出手去,自行拔掉脑袋的那些银针,全都收拢在了手心,将所有的银针全都交给了薛广济:“薛先生可以回到……回到你的医者……医者学校去了。”
“草民无能!是草民无能啊!”薛广济还在不停的磕头,早已老泪纵横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是草民学艺不精,救不得陛下,草民愧疚。”
“不用愧……愧疚,医万民胜……胜过医一人。”复隆皇帝极力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是在眼斜口歪的情形之下,这个笑容则显得有些诡异了:“千秋百代……之后,你的名声……定在朕之,必……直追华佗扁鹊,去吧,去吧……”
遣走了薛广济,就等于是接受了最残的现实,但复隆皇帝却没有丝毫的悲凉,反而转过身去,看着永王黝黑的面庞,似乎想要做出一个笑容,但却没有能够笑得出来。
皇帝是右手艰难的摸搜着,从贴身出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纸张之还带着他的体温。
将这张纸交给了永王,微微点头示意他打开来看。
因为右手的手臂还垫着皇帝的身体,永王只能用左手打开折叠的纸。
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那张小小的纸片子掉落在地,永王慌慌张张的跪拜下去:“臣弟不敢,臣弟不敢,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安宁公主捡起那张纸,还没有看完就已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奉天长运,大明天子诏,曰:皇考大行殉国,朕即为于山河破碎之时,击贼破虏,恢复故国,至今已历八春。朕躬凉薄,赖天下臣工奋起垂手而之治天下,延国祚续宗庙,终使四宇河清,民有所安。朕自知不可比先圣,唯盼后人追功。皇太弟永王炯者,人品贵重深效朕躬,其志坚刚其心果然,朕欲传位于其。必能革故而鼎新,承夫于祖治之效。朱氏子孙并内外臣工,当勠力同心,事新君如事朕者,悉心辅佐共匡社稷,不得有违,钦此!”
这是一份传位给永王的诏书。
这份诏书显然已经写出来有些时间了,国玺和皇帝的私人印章一应俱全,很明显是早有准备,而且一直都揣在皇帝的怀中贴身保存!
外面还是风传着“立太子”的事情,这边皇帝早就写好了传位诏书,最终的人选却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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