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在天飞落山峰之巅，站在山中夫子的身后，他凭借感觉，便可预感到，身前的前辈，似乎刚才经历了什么。

因为，楚在天感知到前辈的气息有点紊乱，这还是楚在天认识这位前辈六个月以来，初次感知到前辈的气息的存在，还是有点不受控制的絮乱。

每次前辈给楚在天的印象都是胖呼呼的，满脸慈祥，像自己那个世界里自家种田的二大爷。

可是，这次，楚在天从身后看向这位前辈，不禁，给楚在天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高的存在。

“小家伙，老夫的时间不多了，指点你们几个小年轻的修炼是不能了，老夫叫你来，不过是为了给你说说话，乐意听老夫唠叨吗？”乔子前辈道。

果然如楚在天预料的那样，前辈果真遇到什么过不了的坎，不知道为什么，楚在天对面前，背向自己的前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很乐意。”楚在天道。

老人转身，看向面前的年青人，说道：“小家伙，你知道寂寞和孤独的区别吗？”

楚在天没有作声，静静的听着。

“悠悠万载，时常老夫会想寂寞和孤独，哪个境界更高，有时觉得孤独更上乘，有时又觉得寂寞更有内涵，现在想来，孤独和寂寞，可能就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总之，有时，不论是孤独还是寂寞，让老夫很享受，有时，又让老夫很熬煎，有人说，无敌最寂寞，其实，孤独的生于天地之间，又将孤独的消失与天地之间，又何尝不是一种最寂寞最孤独。”

楚在天对于孤独和寂寞，皆是有所品尝，只是，还是对于前辈说的那种很高的孤独和寂寞的境界，仍然是不能全部感同身受。

前辈从楚在天身边走过，楚在天看着前辈，真的觉得，这一刻的前辈，很放松，很平和，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楚在天的预知中产生。

前辈淡淡的说话，与其说是说给面前的年青人听，不如说，是自己说给自己听。

“老夫，一万年前，便可以一剑破开这头顶的一片天，飞升仙界，但，老夫始终都没有。现在想想，无关对错，那不过是一个童年和年轻时的一个死结，出生的地方，不论年青时，多么想逃离，终究，到了一定年纪，又是如此思念那个地方。”

前辈的话，让楚在天无比的震撼，眼前的前辈，居然说他一万年前，便可以一剑破开天，飞进仙界，成为仙人。

震撼归震撼。

尽管，楚在天心里翻江倒海，但是，在其面上，依旧是表现的处变不惊，安静的听着前辈的诉说。

前辈特意看了一眼年青人，他对年青人的镇静，甚至满意，如果是一般人听到前辈的话，肯定会惊叫出声，这个青年人，表现的依旧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着实让前辈在心里欣赏。

“小家伙，如果有什么想问老夫的，大可问。”前辈道。

“晚辈，听前辈说，就受益匪浅，没有什么要问的。”

楚在天当然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是，他凭借感觉，自己这个时候，真的不该问，此刻，没有什么问题，比认真听老人说，来的更好，而且，刚才，老人也说了，他想说话，楚在天将其理解成前辈叫他过来，就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倾听对象，所以，楚在天不去问任何的问题。

此刻的楚在天，他想的是，能不问，则不问，能不出声，则不出声，只做一个听者即可。

前辈又望着小家伙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天边的云起云散，阳光是如此的虚弱。

“老夫的修炼，也是从七岁开始的，只是，老夫小时候实在太笨了，别的小孩一教便会，很快便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破镜连连，唯独那时的我太蠢笨，即便到了你现在这般年纪，老夫还在入门镜止步不前，老夫本出生在穷苦家庭，家里有七八个姊妹，父母皆是老实人，算不得有本事，母亲大着肚子，还下田劳作，在老夫的记忆中，家里时常没吃的，左邻右舍的看着一家孩子可怜，时常会送点吃的穿的，我们兄弟姊妹几个都面黄肌瘦的，老夫的个头长到九岁，就也没有见在长高了，不知道是营养跟不上，还是自己根骨就差，一直消瘦矮小，老夫的心智跟老夫的修炼一样，都是无比的迟钝和愚蠢，即使被嘲笑，被玩弄，也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直到过了三十岁，老夫的右腿出病，从此成了瘸子，逃离家里，逃离认识老夫的所有人，却在这片山峰中，在修炼上突飞猛进，如有神助，后来下山了，只是，时间过的太快，在乎的亲人都走了，现在想想，真不该逃离家里，毕竟，即使自己是笨小孩，是残疾，可是，自己的父母亲人，不会嫌弃自己，那时出走，就是出于自卑。”

前辈说着，仰天喝酒，楚在天也跟着喝酒，静静的听前辈说话。

“人啊，醉过，爱过，年青过，就不差，可是，老夫啊，好像都没有爱过，年青过，可能，你要问，年青时，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儿，有啊，当然有，只是，因为自己个头矮，修炼上又太差，就连自己的家庭，也不是一般的穷困潦倒，综合下来，便养成了无比自卑的性格，所以，即使遇到心仪的女孩儿，也只能躲的远远的，现在想来，老夫也老了，很多的事，年青时很多看的比命重要的事，现在看来，想来，都无足轻重，唯有世间亲情爱情友情最最重要，只是，现在想来，都晚了，老夫时常想，如果有来世，即使依旧独孤一个人，也要在父母老了时，陪伴在身边，直到送他们安心的离去，想到自己离开家乡，离开父母，直到他们都去世都没有出现，父母该是如何的思念他们的这个杳无音信的儿子，老夫当年是如此的不孝，如此的狠心，如此的愚蠢，不懂父母对自己儿女的那份痴心。”

前辈仰头豪饮，楚在天也跟着豪饮。

“正是出于对父母的愧疚，老夫即使后来修炼大成，依旧没有飞升仙界，就想守着这片土地，舍不得啊，总觉得，偶尔，去自己出生的地方看看，去曾经父母兄弟住生活过的地方，曾经兄弟姊妹几个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是那么的亲切，又是如此的令自己悔恨，成不成仙的，如果世间没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亲人在，又有什么乐趣呢，只是，老夫懂的太迟，太迟。”

“今日，将是老夫的末日，老夫再也不能守护这片土地了，守护万载了，那份遗憾悔恨不甘终于可以全部带走了，小家伙，世间最珍贵的，往往就在我们身边，可能，只有当我们永远失去了，才会后知后觉的明白的，但愿，小家伙，别重复老夫的老路。”前辈脑海浮现的是九个年青人那吵吵闹闹嘻嘻哈哈的场景，前辈想，现在的年青人，还不知道，他们几个年青人，现在的吵吵嚷嚷嬉嬉闹闹是多么的美好，但，知道，懂得珍惜时，那一定是早已过去很多年，回不去，只是，这个，前辈没法对面前的年青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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