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者是个半百老人,身穿青灰色的服饰,他开门只开了个侧身位,一双眼睛看似睡眼朦胧但是视角却始终在白晓笙的双手、腰间和背后的箱笼徘徊,谨慎的提防着白晓笙,老者的一只手始终隐藏在门后,白晓笙知道门后定然藏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只要面前这个老者认为来者不善立刻就能挥棒而上。
这名老者显然是护卫或者管家之类的角色,虽然年过半百但说话声音却依然干爽,并没有寻常老人说话含混的感觉,医馆的大门是铜皮包木的结构,再加上大门的屏风构造,即便是寻常青年搬动都有些吃力,但是老者却是单手把持着大门肩膀却只微沉一下,显然老者身上也多少有些功夫。
白晓笙拱手:“在下白晓笙,有事求见孙老,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听白晓笙开口称自家老爷为“孙老”,看门老者沉吟片刻,自家老爷抛开身份不说,一身医术是松门城一绝,每日来寻医问药的不计其数,但是但凡开口定然是“孙神医”或者“孙医师”,开口唤“孙老”的倒是少有。
老者再次打量了面前少年一番,这个少年背着箱笼,肩骨消瘦,不像是江湖客,倒有些像是赶考的读书人,面相细嫩,双眼清澄,也不像是心有谋计之辈,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面上看不出底细的才是最可疑的,自家老爷身份贵重,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想到这里,老者摇摇头:“老爷今日不见客,你回去吧。”说着就要合上屏风大门。白晓笙见状有些傻眼,自己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江湖客模样,自恃看起来也不像是心有猛虎之人,这一路就算是夜宿野村都有人愿意接待他,怎么面前这个老者刚一见面就准备给自己吃闭门羹?当下将箱笼甩到屏风大门豁口处将门堵住:“老人家请慢!”
见大门被堵,老者条件反射一把抄过藏在门后的棍棒:“你想干啥?”白晓笙拱手:“在下确实是有要事相求!”见白晓笙箱笼堵门本以为会使出些手段,还吓了老者一跳,结果依旧是拱手请求。本来大清早被人扰清梦就很不爽了,再加上被吓到,老者顿时有些不耐:“来这里找我家老爷的有哪个不是有要事相求?滚滚滚!”
就在老者和白晓笙僵持的时候,屋内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含糊的询问声:“是谁大清早的在门口啊?”老者赶忙回答:“禀老爷……”话还没说完,白晓笙抢先喊道:“孙老!在下白晓笙,曾在石记与您有一面之缘,此次前来有要事相求,还望赐面一叙!”白晓笙这一阵抢话又急又快,硬是把看门老者的话头给抢了个干净。
看门老者瞪大双眼,自己看门这么长时间以来,来求医的来求药的对自己无一不是客客气气,像面前这个无理小子这般的还是头一个,当即挥起棍棒撵赶:“滚滚滚,和我家老爷有一面之缘的多了去了,难道我家老爷非要一个个见完不成?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啊!”
“老何。”孙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朦胧微亮,但是屋内没有开窗,仍然昏暗一片,屋内传来鞋底长一下短一下磨蹭地面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的声音伴随着老者的痛哼声响起,听到这声音老者一下子脸色就变了,赶忙丢下棍棒撒腿转身回屋:“哎呀我的老爷诶,您怎么就自己下床了。”
看门老者这么一跑进屋门口倒没人守着了,白晓笙也趁此机会溜了进屋。
……
一般居民屋构造进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前厅,前厅左右往后就是起居室,再往后就是厨房和茅厕,医馆无非就是将大堂扩大了些,放置了些连屉木柜做药柜,大堂正厅则是作为问诊的地方在使用。
被孙老唤作老何的看门管家一回到屋内大堂就看到孙老手扶着大堂桌子腿跌坐在地上,显然是屋内黑灯瞎火的视线不好,再加上孙老腿脚不便,撞到桌边跌倒了。
老何当下连忙跑上去搀扶:“我说老爷,您怎么就自己起来了。嗨呀,你看这都撞流血了。”老何将孙老搀扶到大堂主位上坐着,见孙老额角略有血迹,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汗巾给孙老捂上。
“我没事儿……嘶轻点儿……”孙老撞的本来就是皮外伤,但是屋子里昏暗,血水顺着额角流下怪吓人的,老何心急之下直接没轻没重的将汗巾摁到了伤口上,疼得孙老倒吸一口凉气。
孙老从老何手中接过汗巾捂住伤处:“刚才门外是谁在吵闹?”
老何刚想回答,只听背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在下白晓笙,见过孙老。”老何转身就看见一袭白衣的白晓笙站在身后,当场就急眼了:“嘿!我说你小子怎么溜进来的?我让你进来了吗?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告诉你!出去出去!再不走我真的喊人了啊!”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把白晓笙往外赶。
孙老见状开口叫停:“好了老何,来者是客,你不必这样。”“可是老爷……”老何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孙老却摆摆手止住了老何的话头:“咱们这是医馆,总有开门的时候,你拦得住他一时,拦得住他一世?”老何一时语塞,只能低头回“是”,但是却未离开,反而侧身站在孙老身边,隐隐将白晓笙和孙老隔开,一双虎目紧紧盯住白晓笙,倘若白晓笙有任何可疑动作他都能将自家老爷护在身后。
江湖上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毒药、机关之道更是颇具盛名,不可不防。
白晓笙拱手:“孙老莫要见怪,在下白晓笙,曾与孙老在石记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孙老可还记得?”孙老点点头:“当然记得,小先生当时昏倒还是老朽给把的脉,不要站着,请坐。”
孙老伸手将白晓笙引到堂下座位,待白晓笙入座,孙老才缓缓开口:“老朽与石记当家的颇有些渊源,前些日子石记当家冒犯了小先生,还望海涵。”白晓笙微微一笑:“石大师傅豪放自在,快人快语,让在下心生敬佩,哪里会有怪罪之意,只恨自己身子骨太弱,居然经不起一阵风,还多亏了孙老施以援手,在下在此谢过了。”这番略带自嘲的话引得孙老哈哈笑了两声:“哪里的话,老朽只是拿人钱财替人看病罢了,如今见小先生健康依旧,老朽就放心了。”
一老一小两人就着这个话题你来我往开了个对场白,按照惯例此时双方应该拿起茶杯轻呷一口之后开始进入正题,但是显然老何并没有将白晓笙当做客人对待,依旧提防着他,又怎么可能离开自家老爷去准备茶水呢?于是白晓笙只能清咳一声,表示自己要进入正题了。孙老也是个人精,看得出白晓笙有事要说,开口:“小先生有事要问老朽但提无妨,老朽定然知无不答,就当替石记大当家的给小先生赔罪了。”
白晓笙一听,喜笑颜开,当即就开了口:“孙老当真?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接着白晓笙下面一句话就让孙老变了脸色。
“在下想请教孙老有关五十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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