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甲将领在马车前一站,冷眼看着那个队正,斥责道:“前方还有战事,尔等这些狼狈逃回的残兵败将竟又在镇海城前滋事,阻碍军情传达,你是哪一营的队正,真是好大的狗胆!”
那队正此时威风全无,赶紧一膝跪地行了军礼,起身后畏怯地道:“见过元将军,未将西府第八营,队正鹿孝田,适才发现这伙人夹带私盐,故此才拦下搜查。”
那边掌柜的急忙上前来施礼道:“将军明鉴,小人是贩卖生腌海味的小商人,那袋中的盐只是用剩下后给自家食用的,小人一时粗心,过之前的关卡忘了将它报备缴税,并非有意触犯‘取用司’的盐过五两之重,携带者过关需缴税的规定,小人愿意加倍补缴,还请将军大人做主,莫要让我家女儿遭受羞辱。”
“搜查私盐?还要钻入女眷的车内,鹿孝田,你还真是尽心!”元将军闻言冷笑,仔细端详了车内缩到一起的姐妹花,对她们微微颔首施礼后,深眼窝内双目威凌摄人,盯着鹿孝田道:“北洲盐税、关卡厘金由皇室亲掌的‘取用司’负责收取,大都督府都不能干涉,岂容尔等插手。”
队正鹿孝田手捧头盔,涨红着脸,低头不敢言,身边的那些兵丁这时都闪到一旁,一个个唯恐被上官盯上。
元将军横了这群兵将一眼,怒斥道:“算你等走运,今日元某有紧急军情要回禀大都督,就先放过你们,还不快滚!”
听到这话,鹿孝田如蒙大赦,急道:“谢将军不罪之恩,末将告辞。”
鹿孝田再次施礼,转身一边走一边将手中头盔扣住头上,狼狈地带着手下兵丁逃一样的走了,掌柜的上前来千恩万谢,元将军道:“你虽是无意之失,可是毕竟有违禁之举,按律应当重罚,这件事既然犯于大庭广众之前,我也不好徇私。这样吧,我正要赶回镇海城,你将罚银交于我,一会儿我经过镇海城‘取用司’关卡时,自会替你了解此事。”
掌柜的闻言从伙计手里接过那个钱袋,犹豫了一下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更大的,面有不舍的奉上。元将军身后亲随上前接过后,五人五骑告辞离去,临上马时,元将军深深地看了那对姐妹花一眼。
滋事的兵丁离去,掌柜的父子和伙计们收拾货物准备继续前行,没热闹可看的“吃瓜观众”也渐渐散了。鱼飞见不用自己出手,心里也轻松了许多,陶侃道:“这将军还真是威风,事情办的利落,收钱也收得帅气!”
“小哥,你当他是什么好人,他要不是有急事,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走了!”
这果子李别看人长得精瘦,可瞪着眼说话的时候,有着一股混不吝的劲,和他一对比,旁边高大的老季头就显得蔫不拉几的,鱼飞的话被果子李听到了,他看鱼飞的穿着,当是哪一家的护院,忍不住又开始吐槽。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鱼飞听这话中有话,疑惑的看向果子李。
“我就住在附近村子,识得此人,他是镇海城右卫军五品骁骑将军,乃是大都督的心腹爱将,左右卫军为大都督府的精锐亲军卫队,不然如何这样威风,要说此人可是军中名人……嘿嘿,出了名的贪财好色,你看着吧,那个掌柜的到了前面镇海城前的取用司关卡处,定是还要破费,若是他们进了镇海城,那对姐妹花恐怕也会有麻烦……”
果子李刚说完,老季头也说话了:“大都督府的将官中像这样人可不算少,今日之事并不算什么,更有过之的事我也见过。北洲当官的盘剥百姓之风日盛一日,道路上收钱的朝廷取用司关卡越来越多,大都督府竟也私设关卡,让北洲百姓雪上加霜。”
“啊?”鱼飞一怔,没想到这将军是个烂人,而且这北洲的官府还真能乱来。
“唉~”那个文老先生没有和庄稼汉一样离开,可能心又不甘,还想劝劝两位熟人,这时叹了口气道:“断蛇族之祸已至,这里却是官场贪贿,军队糜烂,人心茫茫,怎不叫人担忧。”
“我可不担忧,若是七城的人占了镇海城,兴许盘剥的不像如此厉害,那我们这样的苦哈哈们日子还能好过些。”果子李愤愤道。
文老先生这下子恼了,斥道:“果子李!你竟如此口不择言,不分敌我,若不是老夫知道你常常使性,胡言乱语,定要将你送官。”眼见二人根本无意听自己劝说,文老先生带着丑仆转身而去,鱼飞还听到他一边缓步前行,一边低声自语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道理为何始终有人不懂?”
贩卖生腌海味的商人队伍已经走了,大道上疏松了些,行人畅通,车马也开始缓行。鱼飞没有走,看着老季头那罐子蜜汁梨水舔了舔嘴唇,这大太阳晒得他有点口渴,于是从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老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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