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些从事奴隶交易,从事违禁品制作的人,他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向我们投案呢,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吗?钱这种东西能多重要?也许是比他们的命重要,但是他们的后代呢?他们会希望自己的子女变成瘾君子或奴隶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良心,那这个世界早就变成神话里的理想乡了。
要是人人都能想到这一点,真神也不会来拯救世人了。
人性本恶,钱只不过是放大了这一点而已。
“钱当然比命重要,人都喜欢说活着才有未来,可我认为这话的意思是,活着才能赚钱,赚了钱,才有未来,要是没有钱,那就什么都没有,也许安对你来说,钱不重要,但对大部分人来说,钱到位了,他们什么都会做。”
“是啊,按理我们做守备队的,是应该最清楚这一点的,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去抓这些人渣,可无论我抓到多少人渣,我都相信这些人本不应该变成这样。”
“你想这些有什么用?犯罪者就是人渣,人渣那就该死,还是说你认为这些人渣他们会改过?不会的。只要走上了这条路,那人渣永远是人渣,永远不配同情这两个字。”
“即便你知道盗窃犯家中有他收养的三个弃子?即便你知道走私的老人,只不过是想要给他残疾儿子一条过冬的毯子?即便你知道一个违规接客的娼妇,只不过是想要给她的亡夫献上一束花?”
“...”
“即便这样,你也认为他们不值得同情吗?”
“是啊,没错,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人渣就是人渣,无论用上什么理由,只要违反了法律,那就是人渣,你认为在人渣这两字前面挂上可怜的,变成可怜的人渣,有意义吗?”
提恩的衣服被抓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摁在了墙上。
这力道可不是一般的大,痛感从背部传递了过来。
“是谁制定了法律!法律想要保护的是什么!我们执法人,到底在执行什么!”
“哈哈哈哈——你想说制定法律的是人?想要保护的弱小的平民?执法人执行的正义?哈哈哈——我好久没有笑过了,真是个滑稽的笑话。”
提恩笑了起来。
这是多久没笑过了?大概从有记忆起,我就没有笑过,无论是好笑的笑话,又或者滑稽的表演,都只能让我感到有趣,笑容?这个时代下的笑容?
“哈哈哈——制定法律的是贵族,保护的是富人,你们想说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我不明白做狗,还能做成正义的狗了?狗也有正义?哈哈哈——”
这是平日提恩绝对不会说的话,也绝对不会说这种话来激怒对方。
可提恩看着安,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越来越强烈的,是那个冬季的寒冷。
他认定那个时候死掉的家伙,只是太愚蠢了,她愚蠢的相信着不该相信的东西。
所以,提恩现在戳破了安的自我安慰,告诉了她最真实现状。
“维护法律是为了保证贵族的权力,打击犯罪,抓捕犯人,是为了保护富人的财产,这就是你们带来平民的威慑、恐惧。”
“我们的世界是人构成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富人,也都不是贵族,我们有权争取那些我们应有的权力。”
——
“放弃吧!你的抗争他们永远不知道!尽管你是为了他们在奋斗!你们的每一滴泪,每一滴血,都没有价值!可唯独你们能活下去,比他们更好的活下去。”
——
“...”
不愿放弃,又无法反驳的安,慢慢松开了手。
法律不是正义,但却公平,她想说这句话,可现在的法律真的公平吗?不公平,没有办法公平,就像花坛上的植物,有的能够绽放美丽的花朵,而有的,早早被吸干了养分死去,这是自然的规律。
公平?这是理想化的符号,可即便如此,安也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
“你说的也许都是对的,也许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正义,但我相信,即便活没了人样,但我们依旧是人。”
后退了两步的安,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我和你是谈不来了,我希望你的大小姐不会和你一样。”
“...”
提恩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看着安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发呆了很久,直到冰冷的雨水惊醒了他。
“下雨吗?”
干燥的灰尘还能拍掉,可沾水了灰尘,就会变成污垢。
整理了一下衣物的提恩,冒雨离开了塔楼。
冰冷的雨水,如同寒冬的雪花,蔓延上来的寒意,让提恩控制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劝安放弃,而不是让她抗争下去。
因为那是无意义的,现在安面前的,是过去提恩经历的寒冬。
安的选择,也和那个时候的红发少女,一模一样。
一边是自然的寒冬,另一边是人为产生的,感受不到寒冷的凛冬。
前进,意味着抗争,可她没有食物,没有衣物,带有温度的火焰,也只是稍纵即逝,她会死。
停下,意味着妥协,她会有食物,会有衣物,火焰也不会熄灭,她不会死。
死不是什么大事,安希望死的有价值,但显然,她将会死的毫无价值,她所做的也毫无意义,她终究只是人,而她面对的是大自然带来的季节变化。
这注定是人无法反抗,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想的比谁都明白,可就是——没办法说出来吗?”
依旧没有办法说出来,和那个时候一样,说了最愚蠢的话。
明明,只是想要让她活下来,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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