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添直到回家洗漱完了躺上床,脑海里都还回荡着何笙的话。
他不想做,其实完全不必生气、愤怒、抗争,只要不做就可以了,因为手脚是他自己的,他不动,江小白也没有办法。
但他还是去做了。
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并不抵触?
凭心而论,江小白除了因为他不给抄作业而吓唬了他一次意外没做过什么坏事,他后来遭遇的倒霉的事情……只能算是后续没有料到的蝴蝶效应吧。
何况,江小白让他做的事情,并没有额外花费他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无论看书还是做题,都是他本来就要做的事情,即便没有江小白,他也不会因此就不做,只是多与少的差别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的角色倒和他妈差不多。
然而……然而……
他浑浑噩噩地,已经半陷入了睡眠。
然而什么呢?
他感觉有一线亮光滑过去,但他的思绪如此沉重,被粘稠的睡意包裹,分不出一点力气去追赶那突如其来的灵感,只能任由它远去。
楼下的树被夜风吹拂,满树叶子哗哗作响,听得久了,如同海浪,一波一波,似潮水涌来。
他好像身处另一个地方。
这里的土地是黑的,纯正的黑色,如石油,如煤炭,是一种黑金,从中生长出世间的一切财宝,铺展着覆盖了整片山脉,延伸到看不见的彼方。
他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在一座山上,也许是山脚,也许是山腰,但总不会是山顶,低着头,眼前只有黑色的土壤,什么也看不确切,什么也辨不分明。
他抬起头。
冬日的风猛烈地刮过来。
他被这狂猛的风推得向后一步,右脚碰到一块石头,咕噜噜的,打了个转,就掉下去了。
良久,沉闷的一声“咚”。
下面是水潭,早被冻结实了,石头砸在上面,没能砸破,打着旋儿,呲呲地向着岸边划去。
他奇异的,并不觉得冷,尽管潜意识中自己仍穿着夏天的轻薄睡衣,那风如巨熊的掌,一掌,又一掌,劈下来,终于把他一步一步逼着后退,意料之中地跌落下去。
好像坠落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没有高处砸下的疼痛感,他已经躺在了冰面上,体温不能暖热这深林中的冰潭,他的手指在冰面上,一时间热了,又冷了,于是那短暂时间内融化的水又结成冰,将他的指头牢牢粘在上面。
狂风呼啸,从远山而来。
是冬天吧。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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