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八章 遗憾(1 / 1)煲仔饭11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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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九是后蜀旧将,深知兴亡续绝的不易,这张议潮能以一介白身,在吐蕃这等强盛凶暴的异族治下举事成功,便是一世豪杰,心中感慨,后蜀故地受宋国压榨,只是蜀人百年不识干戈,难有英豪奋起,微微叹了口气,也起身对着张仲曜躬身施礼。

张仲曜见吴英雄三人都是诚心礼敬,想不到先祖英名仍在中原如此深入人心,不禁大为感动,心道无论如何,这吴英雄是个可交的人物。他也站起身来,正色向三人一一还礼。中国乃礼仪之邦,事死如事生,张议潮虽然逝世一百多年,但四人这番作为,半点不显虚伪,只让人觉得英魂仍在,常驻人心。

落座之后,张仲曜回想,宋国官员大都是看在自己出手大方的面子上虚以逶迤,就算是做做官场文章,互相称颂对方之时,也大都恭维当今归义军节度使曹氏治理有方,竟无人提及张议潮英名。两厢参照之下,不禁令人齿冷。

“适才骤闻张先生乃是英烈之后,德举止或有失当,张先生还请无怪。”吴英雄端起茶杯道。

“吴将军乃是真性情,先祖功业在中原尚有人知晓,仲曜不胜欣慰,何必见外。”张仲曜拱手答道,二人相视一笑,宾主之间的气氛融洽许多。

闲聊一阵后,吴英雄拱手道:“今有夏州党项蔡氏,屡次劫掠商队,隔断交通,我欲举兵击之,不知归义军豪杰可否与岚州东西相应,一举破之,廓清商路。”

张仲曜沉吟半晌,面露难色道:“吴将军有所不知,我归义军身处瓜、沙、甘三州回鹘之间,势力难张,吾此番入朝敬献贡赋,也有向大朝乞求援军之意。”他犹豫片刻,不顾交浅言深,又道:“吾看吴将军也是当今豪杰,何不以岚州之众归附汴梁,各处胡人自然不敢相犯。”此言一处,萧九、蔡斯脸色均变,吴英雄却不动声色,笑着将话岔开去。

张仲曜乃是明白人,见这情形也暗自懊悔,这和吴英雄说些西域的风土人情,吴英雄等三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此时中原人对西域的了解大都来自三藏法师的着作大唐西域记,这书也不常见,蔡斯和萧九听张仲曜说道高昌故地有火山,夏季炎热无比,鸡蛋埋在沙子里,片刻即熟,诸如此类奇闻奇事,都啧啧称奇。吴英雄却叹道:“西域多大漠戈壁,冬季苦寒,夏季酷热,但国朝千年来用兵大漠,终使西域三十六国都成汉地,自先汉以来,汉民不断西迁开垦,繁衍生息,眼看胡虏步步紧逼,夺我故土,役我人民,当朝若是不保西域,我辈武人,愧对祖宗。”

蔡斯接道:“中原地处四夷之中,唯有西域物产丰饶,可供汉民垦殖,自先汉西域三十六国以降,西域士民与我中原国朝千年交好,贡赋不断,声气相通。自古以来,国朝盛则西域通,国朝衰则西域失。是故,但有西域之失,张博望,班定远,烈士豪杰无不前赴后继,力求光复,魏武自述曰欲望封侯做征西将军,然后题墓志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壮哉斯言!”

张仲曜原本因为在宋境所受到的冷遇而对向朝廷求援不抱希望,听了吴英雄和蔡斯这样说,心下又热络起来,就连藩镇都有此见识,朝廷多有识之士,更不待言,自己若是因那些边郡小吏的浅薄而对朝廷失去信心,未免一叶障目了。想到这里,他脸露微笑,与吴英雄等继续攀谈起来,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有机会觐见宋皇赵匡义,定要进言,让朝廷招抚岚州部众。

相谈甚欢之际,忽有亲卫进来,说张仲曜留在秦州有名叫做安思道部属来了,说有要事面见张仲曜。这安思道乃是张氏家将,张仲曜心中惴惴,莫不是宋皇召见的旨意到了。吴英雄便笑道:“既然张先生部属赶来,想必是有要事,这便去相见吧。”说完便让亲卫带张仲曜与他那部属相见。

果不其然,一见张仲曜,风尘仆仆的安思道便躬身道:“公子走后三日,官家命公子前往汴梁候见的旨意便到了,末将按照公子吩咐,私下给了传旨的达官五百贯钱的劳顿钱,借口说公子暂往华山游玩,这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报信。”他说完才抓起身旁的茶碗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张仲曜道:“既是朝廷宣召,便不能多等,我这便与吴将军告辞吧。”命安思道且去备马治装,自己回到岚州前厅对吴英雄告罪道:“吴将军,适才家将告知,朝廷召唤我到汴梁的官员已在秦州等着了,我这便告辞离去,倘有机会,我们再聚。”

吴英雄原打算留他多盘庚几日,见状只好抱拳道:“既然先生有要事,那德也不敢强留,甚憾。”转身从亲卫手上拿过一个礼盒递给张仲曜道:“岚州的土产,小小心意,请先生笑纳。”张仲曜不欲礼让耽搁,也不客气便将礼盒收下,吴英雄笑道:岚州随时欢迎张先生来访。”示意萧九、蔡斯送他出去。

张仲曜见他盛意拳拳,心中微微遗憾,却不能多做停留,匆匆出了岚州城,与安思道日夜赶路,一路疾驰到了秦州馆驿,匆匆换了身官服,便带着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环求见前来传旨的官员。

都亭西驿监官程庭理这几日在馆驿中等得颇为光火,若不是张仲曜的部属晓事,塞了礼包,早就要上书斥责张仲曜身为藩属使臣不守礼数,擅自四处游玩,有窥视中原虚实之嫌。这都亭西驿专管接待西番来使,与地方官员的升迁一点关系也无,乃一是个无权无势的衙门,程庭理在秦州盘庚数日,地方官除了迎接时跟他虚以逶迤一下,几日来对他都不问不闻,简直跟馆驿中候着的番邦来使没有区别。州府长官在朝中都有要员撑腰,县令胥吏都是州府的爪牙,层层盘根错节,岂是他一个无权无势,专门和那些化外野人打交道的都亭西驿监官敢随意攀扯得罪的,于是这一腔郁积的怒火,都要算到无事四处游荡的归义军使臣头上,至于如何让监官息怒,就要看这使臣有没有“诚意”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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