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吴英雄微微一怔,未想到自己和曹彬居然无意中结下如此深仇大恨,随即不以为然道:“江南民心不向大宋,曹彬要吃掉吾神卫军,也非易事。”
王侁却摇头道:“吴兄,你是将才,但对于这民心向背的见识,却大谬。”他见吴英雄不说话,又接道:“天下大势,久乱则思安,如今江南百姓虽然怨恨王师,但只要几道安民告示,从此天下太平,吴兄难道真的以为升斗小民为为前朝舍身忘死么?就算是那些钱财遭了抢掠,亲族遭了屠戮的百姓,也只会怨天尤人,绝不会跟着吴兄你和王师作对的。再者,南兵软弱,如何是大宋禁军之敌。吴兄虽然练出了一支劲旅,但吾之见,至多不过万人之旅,南下王师二十余万,待其它地方平定之后,以全力击之,吴兄有几分胜算?”
见吴英雄脸现犹疑之色,王侁又道:“吾知吴兄善用奇兵制胜,但兵事向来以正合,以奇胜,只要南征行营全用正兵,步步压制,吴兄有再多韬略都是无用,就算你逃到那征伐不易的险地,以雄兵自守,只要我朝在江南委派官员,根深蒂固之后,江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民力和财富便可为我所用,到时吴兄能以一隅而抗天下否?”
他这番话讲的入情入理,特别是后面的推论,仿佛王侁看到过后世郑氏退保台湾,最终还是被灭的下场一般。吴英雄出了一身冷汗,脸上却不动声色,沉声道:“王兄,你不辞辛苦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与我论辩的吧!”
王侁见他语塞,却还是嘴硬,不由莞尔,旋即正色道:“日前在吴兄府上多受照顾,吾来此,便是出几条计策,相救吴兄。”
“有何出路?”
“吾有上中下三策。”
看着王侁皮笑肉不笑,穿上道袍就可以装神仙的欠揍表情,吴英雄强忍住狠狠抽他的怒意,咬着牙狠狠道:“德洗耳恭听。”
“上策是,吴兄当率麾下精锐走常州,下江阴,登船出海,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北航行,在辽境登陆,吾与辽国汉人将门,以及眼下深受辽君信重的韩家有些交情,有他们庇护,大宋官家能耐你何?”
吴英雄听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心头却暗骂,这不是让老子做汉奸吗,遗臭万年的事情,还上策,这叫挖坑埋你没商量。
“中策是,吴兄出自北汉吐浑军,听闻吐浑军指挥使卫将军对你颇为赏识,如果你能率领部属北归太原,以你眼下的名望和卫氏的力荐,北汉君主为收军心民气,也得容纳下你,将来我朝陛下必然亲征太原,到那时你再归降陛下,可以避过眼下曹彬对你的算计。不过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而且此策道路艰险,变数颇大,所以只能算是中策。”
“嗯,听起来不错,那下策呢?”
“下策是,当下南方诸州无不军力薄弱,鲜有能当将军兵锋者,将军可率麾下健儿南下安南,当下安南蔡氏王朝不服王道,将军正可一举平定,以此建立基业。只是安南地方偏狭,将军一去,恐怕再无重返中原的机会,所以只能算是下策。”
王侁面色沉静的说完这上中下三策,让吴英雄对他的印象全然改观,他心中已有决定,却一直盯着王侁的眼睛,沉声逼问道:“你刚才说的理由我不信,再问一次,你为什要帮我?若是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为防走漏消息,我会立刻将你诛杀,然后挑选一策行事。”
王侁见他说得蛮横,不由抚掌大笑,伸手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看着吴英雄笑道:“你手下也有不少我教中子弟,这个记号你应该见过吧。”
这手势状若火焰,乃是祆教徒祈祷火神所用的,吴英雄见石元光做过,不由奇道:“你居然是祆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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