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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年的开春,他逛荡到了安徽的齐云山,到了号称“真仙洞府”的岩壁洞穴周围。

这里山崖陡峭,洞穴颇多,有些,便居住着虔心修道之人。

四喜不管好歹,见了洞穴就拜,见了洞内之人就求,却依旧不能如愿,最后,他终于在一处偏僻荒芜的地方,寻到一处洞穴,求得一位修道之人的首肯,才被留了下来,学到学不到东西先撇开不谈,四喜留下来的代价是,每天为这位整日装腔作势捣神弄鬼的所谓得道高人打杂,粗活细活轻活重活一身担,以换来一小口充饥的食粮和一小片存身立足之所,就这么三、五个月过去了,活儿倒是干得没完没了,学问却是一丁点儿也没学到,

四喜发觉自己上当受骗后,一气之下,偷走了道人积攒的一点儿钱,算作了这段时日来自己没日没夜吃苦受累的工钱,他匆匆逃离了山洞,又回到了烟火鼎盛的凡尘人间来。

他又一次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荡生活。

或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或是他的机缘来临,在江南一个无名小镇的街头卦摊上,无意中瞥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妇女,正在给行人看相算命,竟然说得求卦人频频点头如鸡啄米。

四喜远远地跟踪了好几天,见天儿如此,四喜被骗怕了,不敢盲目投师,就亲自过去试探她的卦相准不准,他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讲说出来,叫她算算自己的命相儿如何,有何周折遭遇,妇女在一张纸上写来画去的,没多大的工夫,便朗朗侃谈,说出来的话语,句句戳到了四喜的要害之处,就跟亲眼见着他这么一步步走过来似的,四喜彻底服了,就央求着拜她为师,也学点儿吃饭的手艺。

起初,妇女当然不答应,四喜就跟屁虫般赖在了她身后,形影不离,白天,女人摆摊看卦,他就坐在一旁帮着守摊,夜里,女人找到旅馆休息,四喜没钱住店,就睡在门口守候着,由是月余,才打动了女人的心,她答应接纳他,叫他跟自己天南地北地四处游荡,四喜就如跟班的一般,既照顾她的饮食生意,又跟着学习手艺。

如此这般地游学了一年多,终于学业有成,到了年底,女人要回老家江西了,四喜也是惦记着回家过年,俩人才停止了四处游学挣钱,在河南开封匆匆地分手,各奔东西。

四喜归心似箭,拼了命地往家里赶,总算赶在大年三十的辞岁饭前,迈进了自家门槛。

四喜的一番自叙,听得全家人目瞪口呆,随之,又引来满屋子的唏嘘之声,振书女人心疼得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四季等人便一个劲儿地劝酒让菜,像是要把这几年来二弟在外吃下的苦楚,用今晚的酒菜全补回来似的,金莲依旧不吱声,夹自己的菜,吃自己的饭,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表情,四喜媳妇桂花心绪复杂得很,既有男人平安回归的欣喜,又有抛妻别女撇家舍业的哀怨,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狐疑与揣测。

振书很是高兴,当初,四喜被自己逼走时生出来的歉疚与悔恨,在折磨了他漫长的三年之后,终于在今夜偿清了,他高兴四喜终于学业有成,今后就捧定了一只吃不败砸不碎的金饭碗,后半生算是无虑无忧了,他举着酒碗,让儿孙们可着劲儿地喝酒,他自己也是不留酒量,竟然喝得醉醺醺的,口齿也不清了。

振书也把家中的大小事体简单地讲给他听,像等儿与人民成家,四方与银行承包经营饭店,以及准备在北山脚下重建神庙子等等。

四喜十分赞同与酸杏家结亲,也高兴三弟四方有了自己的产业地盘,

他还对三弟媳金莲道,你放心哦,只要你在后面压住了阵脚,俺们就在前面替你撑门面,没有捅鼓不成的呢?只要神庙子立起来了,不说咱这个小小杏花村咧,就算是九沟八寨十里八乡的人场地场,也都放不到咱家人的眼皮子下呢?

金莲只轻微地一笑,也不知是赞同他的话呢?还是嘲笑蔑视他,瞧不起他,家里人都习惯了她这种漠然做派,都不在意上心,四喜见家人如此,也便不再往深处寻思。

席间,振书问四喜,学的是哪门哪派,属于哪门子营生。

四喜回道,我学的是紫微斗数,精准得很,这门学问,只在江南有,咱北方地界,还从没传过来呢?

振书也没有听说过什么紫微斗数,只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着的阴阳宅大全什么的,他羡慕地道,多暂空闲哩,也教教我哦。

四喜回道,你想学,我就全给了你,也只准你一个人哦,别人就算见天儿供奉我,八抬大轿抬着我,咱也不能教呀。

振书赶紧点头道,是哩,是哩,咱千辛万苦学来的东西,怎能轻易送给别人吔。

这顿辞岁饭吃得时间之长、内容之丰富、情节之紧张回环,是振书一家几十年里从没有过的,饭后,一家人还要围坐在老家里守岁到半夜,才能回各自家中歇息,桂花却有些神思不安起来,她想拉着四喜走,又不好意思挪步,不走,又坐不住屁股,站不稳身子。

振书女人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四喜刚回来,也还没顾上洗洗头脸的,明儿还要早早地辞岁拜年,也得回去收拾收拾去,你俩就先回吧!不用再在这儿守年咧,回家守着,也是一样哦。

四喜两口子巴不得这一声,俩人说了几句谦让话,便溜溜儿地结伴回到了自己家中。

家里还是三年前的老样子,只是新增添了电灯,墙面上又贴满了年画,门脸上贴了大红的春联,屋内的家什也拾掇得利落整齐,屋里院外充满着新年的祥和气氛和喜庆色彩,方显得与三年前略有不同。

关上门,泡上一壶热茶,四喜又把随身带来的糖果及给桂花和闺女购置的新衣服、新布料拿出来,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桂花细细打量着四喜,除了皮肤黑红外,音容相貌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但看在眼里,总是有着一种陌生的感觉,心理上,又有一种距离感,似乎坐在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苦苦等待了三年的那个四喜,而是夜晚前来投宿的行人,特别是四喜在自述中的种种离奇经历,总叫她心下犯嘀咕,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地不得安生,刚才在老家里生出来的那种急于亲近的心劲儿,反倒不知不觉中淡灭了许多。

四喜当然饥渴得紧,他催她赶紧上床睡下,明儿还得早起辞年呐。

桂花有些别扭地上床,脱衣躺下了,四喜赶紧洗脚关门,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衣服,麻利地钻进被窝里,随手拉灭了电灯,

四喜显然性急,一挨到桂花的身子,便迫不及待地紧紧搂抱了,他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轻柔又细致地做着前期的感情酝酿工作,在四喜心里,他简单地认为,女人为自己苦苦守了三年空房,跟寡妇没啥两样,不仅得不到男人滋润,还要操持家里家外的农活琐事和人情世故,操办已经长大成人了的闺女们生活,这些艰难困苦,都是自己给她造成的,是自己亏欠了人家,现在,自己回来了,就要加倍地回报人家,这回报,就要从今晚开始,从床上开始,从亏欠已久的好事上开始做起,这种知恩图报的心思,是出于真心实意的,因而,四喜动作起来,也是悉心疼爱,百般呵护着,一改过去那种简单生硬速战速决的架势,渐渐地,他忘乎所以起来,把一年多来亲身学习和体验到的种种手法技巧一一施展出来,就差动用舌头上阵了。

这一番折腾,把桂花弄得气喘吁吁,飘飘若仙,欲活欲死,她甚至还张大了嘴巴,十分罕见地叫起了床:“咿呀”暧昧之声,满屋子乱窜乱蹦,直到桂花先自泄了,四喜才从容不迫地射将出来,俩人大汗淋淋地瘫倒在床上,一个劲儿地喘息倒气。

渐渐平息下来后,桂花的脑壳儿也慢慢清醒过来,她越琢磨越不得劲儿,四喜在两口子的房事上,原本是个只知吃肉喝汤,不懂品味享受的男人,刚才的一场鏖战,明摆着他的技法精进老道,肯定有高人传授,绝不会三年不见就会无师自通的。

桂花突然哽咽着哭泣起来,吓得四喜不知自己那一点上没有伺弄好女人,惹女人伤心了。

四喜扳过桂花身子,不解地问道,咋啦!还在生我的气么,我知哩,你这几年不容易,可咱回了呀,再也不出去了,也用不着出去了,咱就蹲在家里铺摊子,你也静候着蹲家里数票子吧!

桂花说出一句话来,没把四喜吓得背过气去。

桂花抽搐着回道,我没嫌这儿,你跟我讲实话,是不是在外面跟谁有过一腿的,要不,你咋会懂这许多的花样哦。

四喜这才明白过来,却早已冒出通身的冷汗来,他强作镇静地回道,哪儿呀,你想到哪去哩,我的为人,你还不知么,咋就平白无故地冤枉我呀,你想,我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吃了上顿饭,就不知下一顿啥时吃,在哪儿吃,还有啥心思捣鼓这事吔,再说,这些年了,亏欠你太多了,一心就想给你补回来,我的心思,你咋不懂呢?

说着说着,千般心酸万般委屈顿时涌上了心头,四喜竟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桂花见他的样子,心也立时软了下来,她忙安慰男人道,不是我多心,是你干事时,跟原来大不一样呀,由不得我不多心吔,没有这些瞎事,不是更好嘛,今后,咱好好过自己的好日月,要是还行,咱歇息一会儿,再舞弄舞弄哦。

四喜见女人软和了,悬吊起来的心肠才算放下了,他暗骂自己愚蠢,回家之前,抱定了死也不说的狠心,竟然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现出了破绽来,今后得处处更加小心谨慎了,万万不敢把自己的丑事抖落出来,这万一泄露了,自己就算寻了短儿吊了脖儿,也洗不净自个儿的身子,败了一生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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